嗡！
整座冰神殿，不，是整个冰神宫领域，都剧烈震颤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法则层面的波动。
以冰神殿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法则涟漪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万载玄冰开始龟裂，冰灵玄河瞬间凝固，连空中永昼的极光都黯淡了三分。
“老祖？！”
白衣老妪骇然失色，踉跄后退，险些瘫软在地。
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这就是大道无情之势？
王座之上，冰神宫老祖依旧端坐。
但那双原本冰冷空洞的眼眸，此刻却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不，不是波澜。
是裂纹！
她眼中那层代表无情大道极致的冰晶般的光泽，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呃……”
一声极轻的闷哼从她口中溢出。
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她脸上那层遮掩容貌的冰雾，开始缓缓消散。
先是额头，再是眉眼，然后是鼻梁、嘴唇、下颌……
冰雾彻底散去。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美得不似凡尘应有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凝霜，琼鼻樱唇，肤若冰雪。
但她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
原本该是无情道极致象征的冰冷空洞，此刻竟泛起了细密裂痕，裂痕深处，隐约有一丝极淡的、几乎要被彻底磨灭的……情愫在挣扎。
这丝情愫极其微弱，却如同在万载玄冰中点燃了一簇火苗，与整个冰神殿、整个冰神宫、乃至她修持了数千年的无情大道，都格格不入。
白衣老妪已经彻底吓傻了。
她伺候老祖数百年，从未见过老祖脸上有过任何表情，更别说眼中出现这种……人性化的波动！
这简直比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更惊悚！
“老、老祖……您……”
她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冰神宫老祖，或者说……白舒月。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眼角。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久违，近乎生疏的迷茫。
“人带了来吗？”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加飘渺，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冰殿的寒气中。
白衣老妪浑身一颤，连忙跪伏在地：
“带、带来了……就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
白舒月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白衣老妪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殿门。
片刻后。
殿门再次开启。
李长聚在洛冰神的陪同下，缓步走入这座冰神宫最核心，也最神秘的冰神殿。
踏入殿内的瞬间，李长聚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冷了。
不是温度上的冷——以他凝道境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
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冷。
仿佛整座大殿都被某种冰冷到极致的“道”所浸染，连时间、空间、甚至思维都要被冻结。
更让他心惊的是，殿内弥漫着一股极其不稳定的法则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崩解。
“这里……”
洛冰神也察觉到了异常，俏脸微白，“老祖的冰神殿，怎么会……”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了殿中央的冰晶王座上。
当看清王座上那道身影的容貌时，洛冰神浑身剧震，瞳孔骤缩。
“大师姐？”
“白舒月？”
洛冰神的声音在空旷的冰神殿中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死死盯着王座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可怎么会？
大师姐怎么会变成冰神宫老祖？
眼中的冰晶裂痕，又蔓延了几分。
她缓缓看向洛冰神，声音依旧飘渺，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冰神……师妹。”
承认了。
她竟然承认了！
洛冰神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祖呢？”
白舒月轻轻接过话头，嘴角扯出一抹极淡、极涩的弧度：
“如你所见，本座就是冰神宫的老祖！”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李长聚。
白舒月的目光落在李长聚身上。
那目光，与洛冰神记忆中大师姐清冷含嗔的眼神截然不同，也不同于冰神宫老祖空洞无情的凝视。
它穿透了神殿内弥漫的、即将冻结一切的冰冷法则，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探寻，一丝被万载冰封强行压抑，却终究因裂痕而泄露出的微光。
李长聚迎着这道目光，心头亦是巨震。
大师姐？冰神宫老祖？
这两个身份在他脑中激烈碰撞。
他想起极寒之地那个与他并肩作战，清冷孤傲却又偶尔流露别样情绪的师姐，想起她维护自己时斩出的那一剑，想起秘境入口前她以绝对实力镇压全场的无双风姿。
那样的白舒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端坐于冰晶王座，周身萦绕着寂灭与无情道韵……
但那张脸，分明就是她。
只是褪去了所有的鲜活，染上了岁月与极致大道打磨出非人的完美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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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那眼中细密的裂痕，以及裂痕深处挣扎的那一丝微弱情愫，李长聚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尊巧夺天工的冰雕。
殿内的法则波动更加紊乱了。
龟裂声细密地响起，不仅来自四周的玄冰墙壁和穹顶，更仿佛源自白舒月本身，源自她所代表的“道”。
“你……”
李长聚开口，声音在这极寒寂静的殿内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干涩，“真是大师姐？”
王座上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并非身体，而是笼罩她的那股无形大道气韵。
眼中的冰晶裂痕又蔓延开一丝。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洛冰神都觉得那股恐怖的法则压力快要将她的神魂冻僵。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是我。”
声音依旧飘渺，但却有些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白舒月……”
洛冰神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老祖？这些年，宗门里流传的老祖一直在闭关，难道……”
白舒月打断了她，目光却未从李长聚身上移开，“此事……稍后再说。”
她的注意力，似乎全部凝聚在了李长聚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冰冷的外壳下，是连她自己可能都无法完全厘清的汹涌暗流……
“洛冰神，你先出去！”
“长聚，你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