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虚影的声音直接敲打在他的神魂之上,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凡人破开脉,尤如凡鲤逆水跃龙门!五灵根虽驳杂难驯,根基薄弱,却非绝路。新君将于皇都登基受冕,彼时龙气灌顶,天地法则因新帝诞生而短暂松动。此隙……正是你唯一逆天改命的契机!”
虚影的双眼仿佛穿透虚空,直抵林凡丹田气海那混沌驳杂的五色灵气,指尖隔空一点。
林凡腰间储物袋嗡鸣作响,三道青光激射而出,悬停眼前。三只玉瓶剔透无瑕:
一只瓶身缠绕着挣扎欲出的金龙丹纹,龙威隐现,那是霸道的“化龙丹”,药力足以撑爆寻常修士的经脉。
一只烙印着繁复如星图的经脉经络图,是固本培源的“凝脉髓”,散发着温润醇厚的生命气息。
最后一只萦绕着清心定神的香篆符号,乃是守护神魂的“定魂香”,一缕宁神香气已隐隐透瓶而出。
“服化龙丹保你经脉不崩碎,饮凝脉髓固你本源灵力不失,燃定魂香守你神魂不昧!”
陈天云虚影声音急促,目光骤然转向东北皇都方向,眼底那片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深处,似有一丝波澜闪过,语气复杂难明。
“荒国国师,玄螭……此人,曾与老夫有旧。持我‘寒玉令’速去寻他——”话音未落,一枚入手冰凉彻骨、表面布满玄奥寒纹的令牌,已落入林凡掌心。
令牌触手生寒,仿佛握着一块玄冰,上面一个古篆“陈”字隐隐发光。
“他会引你至龙气汇聚的秘地。”陈天云的虚影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最后的话语却如同烧红的冰锥,狠狠凿入林凡耳中,带着决绝的意味。
“切记,在帝冕加于新君头顶的千钧一刹,龙气勃发至巅峰。那是天道法则裂隙撕开的唯一瞬间。抓住它,五灵根混沌脉方有初成之望,若失此良机……你今生,便永困凡身之樊笼!”
声音袅袅消散,只留下林凡握着冰冷的令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逆天改命?还是粉身碎骨?这突如其来的唯一生机,更象是一场豪赌!
三日后,皇都,朱雀门外。
林凡仰着头,视线掠过那高耸入云、仿佛要刺破天空的朱漆巨门。
巨大的门钉上,凝固着洗刷不尽的暗红色痕迹,分不清是朱漆还是干涸的血痂,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空气中,奢靡的香烛气息与浓得化不开、如同陈旧铁锈般的血腥味糅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腐朽交织的怪味。
脚下,历经沧桑的青石板上,一道道深刻的缝隙里,顽强地沁入暗红色的印渍——那是昨日礼部精锐大肆围剿所谓“前朝馀孽”时留下的“杰作”,庆典前的匆忙冲刷,终究无法洗去渗入石髓的鲜血。
整条皇城主街道,皆被彩绸红缎装饰一新,张灯结彩,锣鼓堆栈,一派虚假的喧嚣。
然而往来的行人,步履匆忙,眼神闪铄,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孩童的嬉笑声被父母死死捂在喉咙里,只剩下几声压抑的呜咽。
这层喜庆的皮囊之下,流淌着的是令人窒息、粘稠如实质的恐惧暗流。
林凡甚至能看到街角阴影里,未被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以及巡逻卫兵眼中冰冷的杀意。
国师府邸,宛如一头盘踞在皇城西北角的沉默巨兽,门可罗雀,寂静得可怕,连鸟雀都似乎不愿在此停留。
当林凡将那面入手冰寒刺骨的寒玉令牌递至门仆手中时,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如擂鼓般“咚咚”狂跳的声音。
门仆是个面无表情的老者,接过令牌时,枯槁的手指微微一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无声地引着他向内走去。
片刻后,他被引至一深邃内殿。
殿内昏暗,唯有一座巨大的星图沙盘散发着幽微星芒,如同将一片微缩的星空搬入了室内。
沙盘前,一袭玄黑色宽大法袍的老者枯坐如朽木,仿佛已与阴影融为一体,气息沉寂得如同古井深潭。
老者缓缓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括,露出一张沟壑纵横、如同干枯树皮般的面孔。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熔金般的奇异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林凡手中的令牌,袖口金线绣制的北斗七星图饰竟骤然微亮起来,与令牌上的寒纹隐隐呼应:“陈老鬼的……弟子?”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枯木,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枯槁的手指摩挲着令牌上冰冷的寒纹,两道熔金般的视线如有实质,骤然刺入林凡的丹田气海!“五灵根?”
他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令人心悸的弧度:“呵……有趣。当年陈老鬼,也是这般,把一颗烫手的化龙丹硬生生塞到了我手里。”
他顿了顿,那双熔金的瞳孔深深凝视着林凡惊愕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林凡脑中炸响:“因为老夫当年——乃是,四!灵!根!”
话音未落,玄螭枯瘦的指爪微抬,甚至没给林凡消化这惊天信息的时间。
林凡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物瞬间化作流光溢彩的洪流。
空间仿佛被折叠、拉伸,再定神时,凛冽如刀的寒风裹挟着冰碴雪沫迎面抽来,几乎让他窒息,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衫。
他赫然已置身于一座百丈高的观星塔最顶层,狂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庞大繁华的皇城尽收眼底,如同微缩的棋盘铺展在脚底深渊,亭台楼阁、街巷纵横,此刻都显得渺小而脆弱。
巨大的祭坛坐落于皇城中心,其上玄玉石筑就的高台在阴沉天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冰冷的光泽。
九条以玄玉打造、形态各异的神龙阶梯,从玉台蜿蜒而下,直通大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源自洪荒的沉重威压。
仅仅是远远望去,林凡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体内的五色灵气都为之凝滞。
“新君脚踩九龙阶,步步登天之际,便是积聚万年的皇城龙气喷薄爆发之时,势如天河倒灌!”
玄螭枯槁的手指伸出,指尖萦绕的点点星辉精准地点向祭坛中央的玄玉台,星光勾勒出其上精密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阵纹,那内核处仿佛一个吞噬一切光芒的旋涡。
“那是祭坛的内核阵眼,天地龙脉的枢钮,也是你……唯一的生死关隘!成,则五灵根化为前所未有的混沌灵脉,海纳百川,前途无量;败……”
他熔金的瞳孔深处,倏地闪过林凡完全无法理解、复杂至极又带着一丝悲泯的情绪,“经脉尽碎已是天大的造化,更有那龙脉气运反噬同化之危,化为这皇都大阵下一缕无知无识、永恒囚禁的……能量残魂。”
这“残魂”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吼——!!!”
就在此时,塔外骤然响起刺破云宵的凄厉鸦啼。那叫声不似活物,充满了腐烂与死亡的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
林凡扑至窗边,只见三只羽翼残缺、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尸鸦,正诡异地盘旋于皇城上空,它们抖落的不是羽毛,而是点点幽绿色的鬼火磷光。磷光在空中短暂凝聚,赫然形成一个烈火门的赤金火焰徽记,一闪即逝!如同死神的标记!
玄螭的脸色骤然阴沉如铁水,宽大的袖袍内似乎有无数星光疯狂流转,发出急促而愤怒的嗡鸣:“磷火传讯……烈火门在标记血主祭品方位,这群丧心病狂的孽障,竟真的开始了!”他熔金的瞳孔中,杀意与凝重交织。
当夜,观星塔底一间密室之内。
林凡盘膝跌坐,呼吸粗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掌心那颗化龙丹赤红如火,表面的金色符文如同一条条活的小蛇,不安分地扭动游走,散发出狂暴的能量波动。
仅仅是握着它,林凡就感觉掌心灼痛,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成败在此一举,是龙是虫,明日便见分晓。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入腹的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暴虐热流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体内轰然炸开。林凡闷哼一声,只觉得四肢百骸所有经脉都被滚烫的“岩浆”强行灌入、
撑开!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眼前金星乱冒。
丹田气海更是翻江倒海,五色灵气被这股外力冲击得疯狂乱窜,几乎要炸裂开来。血丝瞬间从口鼻眼耳缓缓渗出,皮肤表面青筋如同苏醒的远古虬龙疯狂扭曲虬结。
意识在足以摧毁灵魂的剧痛海洋中沉浮,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彻底被黑暗吞噬……
陡然!贴在心口的玉佩猛地迸发出刺骨的幽绿冷光!一股阴寒邪恶的气息瞬间爆发,与化龙丹的狂暴热流激烈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