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我在拿自己给你立立威,”
谢晋白笑了笑,道:“彰显对你的宠爱与我来说,的确很轻易,但在世人眼里是很难得的,至于其他,你不用想太多。”
他做事,向来走一步看三步。
从不做无用功。
先宠她宠的人尽皆知,以此为根基,给她慢慢树立威信,等她登上后位,再布局其他。
很多东西,再也不需要她开口,他就会周周到到悉数奉上。
非但不会舍不得,还只会嫌给的不够多。
这些话,崔令窈似懂非懂。
她能感觉到,他的真心爱护,但并不清楚,他的具体打算。
正待细问上两句,恰在此时,有两个奴仆呈上一条烤羊腿。
色泽金黄,上头撒了层薄薄的辣椒面,还滋滋冒着油光。
空气中,满是烤肉的香味儿。
还有丝丝辣味儿。
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崔令窈的眼睛直接就黏在上头了,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身后,有婢女要来布菜,被谢晋白抬手挥退。
他拿起匕首,亲自削了块羊肉,放到崔令窈碗里:“你最近内火有些虚旺,这些尝尝味儿即可,不要贪多。”
有孕后。
两个太医直接住在府里,每三天来请一次平安脉。
安胎药吃了几帖就停了,但饮食上面却是很注意,崔令窈也从没在这种事上有过意见。
这回同样如此,她点头应好,拿了块薄薄的面皮,将肉趁热裹了,还放了片菜叶子,张口就往嘴里塞。
嚼呀嚼呀,两腮鼓鼓的。
落在谢晋白眼中,真是乖巧又可爱。
他没忍住,又动手给她削了块羊肉,不忘叮嘱:“留点肚子,晚些,咱们一块儿吃元宵。”
“好,”崔令窈伸手,指着膝窝处那块肉道:“再来一块,吃完我就不吃了。”
谢晋白一点也没含糊,手起刀落,一块肉质紧实嫩滑的腿肉就到了她碗里。
底下臣子们眼睁睁看着,均是愕然。
即便早知道他们家太子殿下爱重发妻,但堂堂储君,怎么能伺候媳妇伺候的这么得心应手。
这总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臣子们心中颇有意见,倒是一众贵夫人们都面露艳羡。
监国太子,身居高位,万人之上,在战场上更是挥斥方遒,指挥全军万马都面不改色,对外杀伐果断,英姿勃发,对内却能在妻子面前软下身段哄人。
如何能让人不艳羡。
陈敏柔也瞧见了,她抿唇浅笑,对身侧妹妹道:“找夫君,就要找殿下这样懂得疼人的。”
不会满口教条规矩,来规训女人。
脾气虽然大了点,戾气重了点,周身气势也强了点。
但都不会在自己女人面前使。
陈沛柔受教的点头,很快举一反三:“这么看,姐夫也很懂得疼人,他对阿姐你可好了。”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赵仕杰,听见小姨子夸奖自己,满腔的酸痛微顿,忙起身离席。
避嫌去了。
他看见妻子这个嫡亲幼妹,就心里发怵。
躲都恨不得绕道走。
唯恐扯上半点关系。
走的匆匆忙忙,跟赶着去做什么一样,陈敏柔止住跟妹妹的对话,偏头看了眼他的背影,眸色微顿。
“阿姐…”陈沛柔扯了扯长姐的衣袖,悄声问:“你同姐夫是不是又闹别扭了,我瞧着你们之间有些不对劲。”
“你甭管这个,”陈敏柔端起酒盏,浅抿了口,道:“我跟你姐夫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哦…”陈沛柔若有所思,沉默几息,突然道:“那个李大人,总朝咱们这边看。”
“咳咳…咳…”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
几个交好的夫人投来关切的眼神,出言关心。
陈敏柔拿出帕子拭唇,歉意一笑:“只是呛着了,不碍事。”
说着话,她侧眸朝着一直没敢多看的方向望去。
恰恰好,对上一双清润平静的眸子。
这人竟真的,总朝她这边看。
四目相对。
陈敏柔喉间一噎,险些又想咳嗽了。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趁机避开了同他的对视。
心中只觉这人太过胆大包天。
这么明目张胆的注视她,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觊觎同僚的妻子,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止而是馀年的清誉没了,只怕还要影响前程。
陈敏柔心头大乱。
莫名想起,方才崔令窈所说的那句。
——既然不否认,那就是有。
她有什么?
有喜欢李越礼吗?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就算动了和离的念头,但她还未曾和离,怎么能对其他男人动了心思。
那她成什么人了。
陈敏柔并不信这个推断,她摈弃脑中杂绪,端起酒盏,同周围几位夫人共饮交际起来。
外出宴饮,她鲜少有这么不知节制的时候。
很快,便感觉酒意上涌,脑子有些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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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赵仕杰还没有回来。
陈敏柔四下张望了一眼,看见角落未婚姑娘那排,空出的位置时,眸色倏然顿住。
王璇儿,也不见了。
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扣紧酒盏,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不。
不会的。
一定是她多虑了。
只是凑巧两人都离席透气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可陈敏柔发现自己的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了。
她站起身,同周围人轻声致歉,缓步朝外走去。
另一边。
正跟几个同僚对饮的李越礼眼角馀光瞥见那道熟悉的倩影,脚步虚浮往外走。
那副随时要栽倒在地的模样,竟也不喊个婢女贴身扶着。
他眉头微蹙,迟疑几息,也撂下手中酒盏,退了出去。
这一切,被端坐于上首的谢晋白尽数收入眼中。
他面色一顿,偏头看向身侧姑娘,想了想,问:“听说,赵仕杰同他妻子这几日有些僵持,你想不想劝和?”
“不劝!”崔令窈想也不想:“你都不知道敏敏受了多少委屈,我有什么资格去劝她,全看她自己要不要和了。”
说着,她有些警剔的看着身边男人:“你不会跟赵仕杰是一伙儿的吧?跟他惺惺相惜,觉得同病相怜?”
“哪儿的话,”谢晋白有些自得:“我跟他可不同。”
无论哪一个世界,他都没有背弃过他心爱的姑娘。
哪怕,她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