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宴喉结滚了滚,
傅思昭的话像根细针,戳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静,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安全指示灯上,指尖无意识蜷起——
凭什么?
这个问题在心里翻涌,他却突然不想去深究答案。
沉默了一瞬后,他冷硬的开口,“这跟姓不姓江没关系,只要他在江家一天,就轮不到外人动心思。”
傅思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外人?我还以为你巴不得他出事,
他跟江清宴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太了解了,以前提起沉棠卿,语气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
这才过了多久,就护上了?
也对,
从前几天不让自己带沉棠卿去特殊场,以及——让沉棠卿叫他哥,就能看出,江清宴对沉棠卿态度的转变。
只是,
阿宴对沉棠卿真的就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心思吗?
江清宴不知道傅思昭的心里的想法,
他没接傅思昭的话,
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指尖抖了根烟出来,拿在手上却没点燃。
顿了几秒后才开口,语气却格外的冷冽,
“总之,以后别让我再看到这种事,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傅思昭愣了一下,
平日里总是披着一张温文尔雅皮的傅思昭,在听到江清宴隐隐威胁的话语后终于冷下了脸,
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
一股无名的火从心底漫出,
“阿宴,你为了沉棠卿对我发火?你是不是疯了?他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警告我?”
【禁止乱磕 cp,傅和江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在他看来江讨厌沉,自己这个兄弟在他心里的地位当然要比这个小三带进门的孩子地位高,你们代入一下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就能理解他此刻的心理了。】
江清宴捏着烟的手骤然收紧,烟嘴被他捏变了形。
他没看傅思昭的脸,甚至没敢跟他对视,依旧重复着那句略显苍白的话,
“阿昭,他是我江家人。”
傅思昭冷笑了一声,
“江家人江家人,阿宴,他姓江吗?他户口挂在你江家吗?”
面对傅思昭步步紧逼的质问,江清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傅思昭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只觉得心里发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或许是江清宴的偏袒,出手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也或许是自己心底那丝对沉棠卿不可言喻的心思,在这一刻被搅得翻江倒海。
隔了两秒,他冷声开口,“阿宴,我可以不动沉棠卿,但你自己想清楚,你对沉棠卿是什么心思,别到时候栽进去!”
傅思昭说完,又补了一句,“今晚这个药不是我下的,对沉棠卿我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直到傅思昭转身回了包厢,江清宴才缓缓抬眸。
手里的烟已经没法抽了,他走到一旁的接待椅上坐下,将烟丢进了面前的烟灰缸后,重新抽出一支烟点燃,
慢慢吸了一口,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
自己对沉棠卿能有什么心思?
不过是看他没之前那么讨厌罢了。
江清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直的,从来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喜欢男人,也不可能喜欢沉棠卿。
就象傅思昭所说,
沉棠卿,不配!
———
一支烟抽完,江清宴才起身回包厢。
在沙发上拿过外套,冲几人客套了一句后,朝沉棠卿扬了扬下巴,“走了。”
温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指在酒杯沿上重重的刮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一旁的傅思昭掐灭了烟,淡淡的开口,“沉棠卿阿宴护上了,你还是别动歪心思了。”
温辞突然转头看向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傅思昭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角落的陆厌离突然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陆哥,不是说晚点去蓝月?”温辞问道。
陆厌离脸上没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平淡,“改天吧!今天没兴趣。”
傅思昭打量的目光落在陆厌离身上,一个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觉得合情合理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陆厌离——也看上沉棠卿了吗?
要真是这样,
那就真是有意思了。
———
代驾平稳的驾驶着车子,
窗外霓虹逐渐被夜色吞噬,只剩下路灯在车窗上投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影。
后座空间宽敞,车内温度也很合适。
不知是不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沉棠卿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大脑有些发昏,头轻轻歪向一侧,没一会儿就抵不住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清宴坐在旁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沉棠卿均匀的呼吸声,他回过神,沉棠卿已经睡着了。
少年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脸颊上,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偏着头,露出半截白淅的脖颈,连肩膀都微微挎着,透着股不设防的温顺。
江清宴的目光突然就挪不开了。
一直到窗外突然的鸣笛唤回了江清宴涣散的思绪。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自己怎么会盯着一个男人看这么久?这个男人还是他一直讨厌的沉棠卿。
可是——
这样子的沉棠卿好象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可心里却象是钻进了一只小虫子,痒痒的,挥之不去。
车子过减速带时颠簸了一下,沉棠卿的头往旁边歪了歪,江清宴下意识伸出手准备扶他,
不过沉棠卿睫毛颤了颤,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江清宴又迅速的收回了手,这一切快的象是幻觉。
“宴哥,还有多久到?”沉棠卿轻哼一声,没睁眼,声音裹着睡音,软的发黏。
这声“宴哥”像根羽毛,轻轻落在江清晏的心尖上,他的呼吸瞬间乱了,
偏过头,看着还舍不得睁眼的沉棠卿眼底情绪复杂的厉害,
有疑惑,有慌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受控制的在意。
他甚至鬼使神差的想,
要是沉棠卿一直这么乖,自己便会一直护着他。
见江清宴不理自己,沉棠卿不情不愿的睁开眼,
看了一眼窗外的建筑,
离江家还有一会儿,
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