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片绝望的沉默中,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十道身影迈步而入,他们身着样式各异的道袍,气息或阴冷、或炽烈、或死寂,泾渭分明,却又诡异地融为一体。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气度沉凝如山,正是截教大名鼎鼎的十天君之首,秦完。
“见过周主。”
秦完对着姬发微微拱手,直接开门见山。
“既然仙家法宝被克,那便试试我截教的阵法之道。”
此言一出,多宝道人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瞬间亮起。
姬发更是猛地站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斗:“敢问道长,是何阵法?”
秦完的嘴角,勾起一抹绝对的自信。
“十绝阵。”
他手腕一翻,十杆颜色各异的阵旗凭空显现,悬浮于半空。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杀伐之气轰然席卷整座大厅!
金光、白气、红沙、黑水……十种截然不同的毁灭气息交织,让在场的大罗金仙都感到一阵心悸!
“此阵乃我师兄弟十人,耗费数万年心血,参悟天地杀伐至理而成。”
秦完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即将向世人展露獠牙的狂热。
“一阵一绝,一阵一世界。阵法之内,可衍化风吼、寒冰、金光、血河、烈焰、红沙、落魂、蚀魄、绝仙、化血,十种大道绝杀之理!”
“入阵者,若无通天彻地之能,寻到破阵之法,便是准圣亲至,也得脱一层皮!”
这番话,让厅内众人无不色变。
姜子牙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皱眉道:“道长,那面宝镜……”
“无妨。”
秦完傲然摆手。
“他那镜子,克的是单一的水火之道,可我这十绝阵,却是十种规则轮转,变化无穷!”
“况且,大阵一成,我等十人藏身阵眼,遥控杀伐。他那宝镜再厉害,难道还能同时照遍十座杀阵不成?”
一番话,如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对啊!
你法宝厉害,能克制一种术法。
可我用十种不同的杀伐规则轮番轰炸,看你怎么防!
“好!”
姬发一掌拍在帅案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看向秦完,目光灼灼。
“十位道长,临武关之危,便拜托了!”
秦完淡然一笑。
“周主客气,我等此来,正是奉师命,助周伐商。”
说罢,十天君便要动身。
“且慢。”
多宝道人忽然站起身,笑呵呵地说道。
“师弟们远赴前线,布此杀阵,师兄我若在后方安坐,岂非显得太过无情?”
他目光扫过玉鼎真人和云中子,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善意”。
“不如,我等也同去压阵如何?”
“毕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这十绝阵威力太大,万一收不住手,将那殷商两百万大军尽数化为飞灰,这滔天杀业,师弟们可担待不起。”
“有我等在旁看着,也好及时叫停,免得伤了和气嘛。”
玉鼎真人与云中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
好一个“免得伤了和气”。
这多宝,分明是怕截教独占了破敌首功,他阐教脸上无光,这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非要跟着去分一杯羹。
“多宝师兄有此雅兴,我等自然奉陪。”
云中子笑着应下,滴水不漏。
姬发看着眼前这微妙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起身,对着厅内所有仙人,郑重地,深深一拜。
“西岐的未来,人族的未来,便系于诸位仙长之手了。”
片刻之后,数十道流光从西岐城中冲天而起。
截教十天君,连同多宝道人、玉鼎真人、云中子等一众阐截二教的顶尖高手,裹挟着滔天的仙威,向着临武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汜水关外,杀气如墨,浸染天穹。
九杆通天彻地的阵旗,在临武关前拔地而起,将方圆百里化作一片诡异的绝域。
金、白、红、黑、紫、青、黄、灰、蓝。
九色光幕流转,如神魔的呼吸,将这片大地变成了凡人无法踏足的画卷。
截教十天君中的九位,各自隐于阵眼,唯独缺了烈焰阵的白礼。
金光阵旗下,秦完的眉头锁成一个川字。
“十绝齐出,可撼准圣。”
“如今缺了一阵,威力终究打了折扣。”
一旁的赵江发出冷哼,声音里带着不屑。
“那殷商二王子手中的仪水镜,克尽天下火焰,白礼师弟的烈焰阵来了也是白搭。”
“九绝,足够碾死他们了。”
他话音未落,远方骤然传来急促的破空声与鸣金之音!
殷洪策马狂奔,状若疯魔。
他身后,那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十万大军,此刻正以一种溃败逃命般的速度,疯狂向后回撤。
中军大帐前,猛将梅武死死盯着那九杆吞吐着毁灭气息的阵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那不是凡人能触碰的东西。
那是死亡本身。
殷洪一头冲进营地,翻身下马,手中的仪水镜仍在微微震颤,仿佛感受到了天敌的威胁。
他冲进中军大帐,声音因急促而嘶哑。
“父皇!西岐摆下了九座惊天杀阵!”
帅帐之内,殷寿正与应龙、烛龙等一众强者商议军情。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自己儿子煞白的脸上。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殷洪将仪水镜重重拍在帅案上。
“九座大阵,环绕四方,阵中皆有截教高人坐镇!”
“儿臣用宝镜试探,仙光一照,如泥牛入海,根本看不透分毫虚实!”
烛龙那张总是带着傲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截教的阵法之道,冠绝洪荒,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那就让他们摆。”
一个慵懒又妩媚的声音,从帐后响起。
妲己款款走出,九条雪白的狐尾在她身后轻柔摇曳,像九道流动的月光。
她走到殷寿身侧,为他斟上一杯新茶,吐气如兰。
“阵法再强,终究是死物。”
“总得有人进去走一遭,试试深浅,才知该如何破解。”
殷寿抬眼看她,眉头瞬间拧紧。
“爱妃的意思是…”
“臣妾,亲自去。”
妲己的声音很轻,却象一记重锤,砸在帐内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