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泼天的富贵，贫僧这学佛的都差点没把持住，更何况是他们。”
燃灯拂了拂袈裟，眼中的彷徨尽数散去，只剩下佛陀的通透。
“他们要争，要抢，要打生打死，那是他们的杀劫，亦是他们的道争。”
“我佛门，不入此劫。”
他环视大殿，看着座下数千佛门弟子，声音重新变得沉稳有力。
“如今，三教也好，龙凤也罢，洪荒所有存在的视线，都被那场封神大劫，死死地钉在了东方！”
他走到大殿中央。
脚下，一幅巨大的洪荒舆图随心念而生，光影流转。
东方与南方的交界处，早已是红光冲天，杀劫之气几乎要透图而出。
而广袤的北方大陆，此刻却是一片宁静。
“他们忙着争夺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时……”
燃灯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正是我佛门，普度众生的大好时机。”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
他们在这儿担忧圣人会不会报复，有什么用？
有那闲工夫，走出去，多度化一个生灵，多积累一份功德，比什么都强！
“毗舍浮佛。”燃灯看向那位神情慈悲的佛陀。
“佛祖。”毗舍浮佛上前一步。
“你领一百零八罗汉，十二菩萨，即刻启程，往北方大陆，创建我佛门灵山。那里生灵困苦，恶兽横行横行，正需我佛法普照。”
“弟子遵旨！”毗舍浮佛脸上满是兴奋，比起在寺里念经，他更喜欢出去降妖伏魔。
燃灯的目光又转向观音菩萨。
“观音大士，你善于教化，便领两百罗汉，三十三位菩萨，前往南瞻部洲与东胜神洲的交界处。那里因大战流民无数，正是彰显我佛门慈悲之时。”
“弟子领旨。”观音合十应诺。
“其馀人等，亦分批出发，凡有生灵处，皆可为我佛门道场！”燃灯振臂，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雄心。
“有时间琢磨怎么把别人的脑袋打下来，不如多想想怎么把咱们的经文，送到每一个需要它的生灵手中。”
“切记，我等此次出世，不为争夺，只为普度。无论众生信与不信，皆当一视同仁。”
“功德，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脚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一番话，说得大殿内众佛陀菩萨罗汉，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流涌动，恨不得立刻就冲出须弥山。
摩利支天看着这一幕，那双温和的眼眸里，终于透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她想看到的佛门。
不争，不抢。
却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场波及三界的大劫中，走出了最稳，也最宽的一条路。
…………
元始天尊在须弥山无功而返。
而他那位以无为之道闻名三界的大哥，此刻在天庭，同样遇到了阻碍。
凌霄宝殿，仙雾氤氲，瑞气自生。
太上老君手持拂尘，安坐于昊天赐下的客座。
他神情淡然，更象是在品茶，而非游说。
“陛下，天道流转，人皇更迭，皆为定数。”
太上老君的声音平缓，不带一丝烟火气。
“西岐承天命，此乃大势所趋。”
“天庭若能顺天而行，于陛下，于天庭，皆有裨益。”
龙椅之上，昊天指节轻叩扶手，并未立刻作答。
他当然想要。
那可是整整两成的人族气运，足以让天庭的权柄，在现有根基上再攀高峰。
可他这位天帝，终究不能一言而决。
“老君此言，恕难苟同。”
一个温润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东极青华大帝自班列中走出。
他先对昊天与太上老君分别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话语却锋芒毕露。
“姬发自断脊梁，以人族未来换取仙神垂怜，此等倒行逆施之举，何来天命可言？”
他直视着太上老君，眼中并无对圣人分身的畏惧。
“我等食人族香火，受人族供奉，难道要坐视人族，沦为他人的鹰犬不成？”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紧绷。
南极长生大帝手持玉如意，随之出列。
他先对太上老君躬身一拜，全了师门之礼，这才转向自己的同胞兄弟。
“青华，你着相了。”
长生大帝的声音清冷，透着玉清仙法独有的淡漠与规矩。
“人皇之位，并非永恒。”
“人间王朝兴衰，自有其法度，我等仙神，静观其生灭即可，何必强行干预？”
“好一个静观其生灭！”
青华几乎被气笑，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自己的兄长。
“长生！你我皆出自人族，母亲的教悔，你都忘了吗？”
“你当真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师门利益，背弃生你养你的族群？”
一字一句，如刀似剑。
凌霄宝殿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这是师门道统与出身根脚的剧烈碰撞。
更是两位同胞兄弟，第一次在朝堂之上，站到了彼此的绝对对立面。
长生大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自己这位情绪已然失控的弟弟，许久，才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没有，永恒的人皇。”
就在青华怒火更炽，还想再争辩时，一个平和的声音，轻易地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剑拔弩张。
“够了。”
紫薇大帝已从帝位上站起。
他并未释放任何威压，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就让所有仙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于他一身。
他，就是天庭的中心。
“此事，因封神大劫而起。”
紫薇大帝的目光扫过太上老君，又落在青华与长生身上。
“天庭，不必多做什么。”
“也没必要，多加干涉。”
寥寥数语，殿内为之一静。
包括昊天在内，所有仙神的脸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紫薇大帝这话，看似中立，实则已然划下了星神一脉的红线。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这天庭，星神一脉占据了半壁江山。
紫薇若铁了心不让动，他昊天就算下了旨，怕是也调不动几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