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快速做出决择。
万一一会儿就有刑部的人来查自己,那自己可来不及处理了。
二来,自己不能太长时间不去衙门当值。
“锦衣卫既然这样跟我说,想来一定有法子了。”朱衡思索片刻,决定先去问问锦衣卫要做什么打算。
他将盒子里的证据拿出来,揣到了自己身上。
快步来到门口后,对着门外喊着。
“猛攻——”
“猛攻”
“猛攻一—”
果然,从巷口的一侧出来了一个人。
“你是哪位?”朱衡询问道。
“在下北镇抚司掌刑总旗,鄙人姓高。是唐千户的手下。”
“我要见你们唐千户。”
“千户在棋盘街等着朱大人,跟我走吧。”
朱衡手里捏着火折子,若是事情不妙,他会立刻将东西烧了。
反正去户部当值也是要路过棋盘街的,很快高总旗就带着他来到了唐巍的小店里。
“朱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事情是否如我所言呢?”
“唐千户打算怎么做?”朱衡没有说是不是与他说的一样,而是直接问他的目的。
“看来朱大人还是信不太过在下啊。”唐巍招招手道,“朱大人附耳过来。”
等唐巍将自己的计划,跟朱衡全盘托出之后,朱衡将怀里揣着的伪造“证据”递给了唐巍。
“唐千户果然是妙计啊。”朱衡抱拳道,“真是救在下一命啊。”
“各取所需罢了。”唐巍道。
回到北镇抚司之后,唐巍立刻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指挥使陆炳。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陆炳眼眸一动,当即道,“某来派人去做。”
他立刻让人叫来了坐记千户,找几个身手好的探子来做这件事情。
西苑,玉熙宫。
嘉靖皇帝看着堂下的各位部堂大人还有内阁班子,开口道,“查的如何了?”
“陛下,锦衣卫那边确认无误。”
“目前只需要查清楚,工部跟兵部的火药是否存在外流的情况。”
此时,严嵩上前一步。
“臣觉得既然那李鹏是工部的官员,应该全力查工部,大概率是工部里出现了国之蛀虫。”
“负责掌管工部火药的虞衡清吏司从上到下要查,负责平日里督造的营缮清吏司督造工程也需要火药,也要从上到下查清楚。”
徐阶心中生疑,工部不少官员可都是严党,严嵩怎么————
不等他想下去,嘉靖皇帝开口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工部,你这边自查的如何了?”
工部尚书万上前道,“臣前几日已经自查。”
“虞衡清吏司与营缮清吏司的帐目都没有问题。”
“帐目没有问题?”嘉靖皇帝吼道,“帐目没有问题,你们工部官员的家里出现了火药?”
“帐目是否作假,你也自查了吗?”
“臣还没有————”
“无能。”嘉靖皇帝道,“朕看这件事情也不劳烦你自查了。”
“刑部。”
“臣在。”
“你们去查,万从旁协助。”嘉靖皇帝不耐烦道。
“不仅是衙门里要查,这些官员家里也统统要查。”嘉靖皇帝道,“此事锦衣卫避嫌,所以兵部出人手去搜。”
“是。”兵部尚书点头应道。
“限你们五日之内,必须查出来。”嘉靖皇帝起身道,“散了吧。”
刑部与兵部的人马当日下午便分头行动。
万采叫了朱衡与刘伯跃二人前来。
“刑部与兵部要对你们二人还有你们下属官员家中搜查。”万案道,“你们是否要回家配合?”
“下官自然是回家配合刑部与兵部。”刘伯跃十分自信道。
“下官手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朱衡道,“就不去了,交代一声家里人让他们配合就是了。
“那好。你们回去吧。”
一路由刑部郎中带队,直扑朱衡府邸。
万案安排了亲信随行,只等证据搜出,便坐实朱衡之罪。
朱衡早已回到衙门,故作镇定地处理公务。府中只留了老仆应对。
兵丁将朱府翻查了近一个时辰,箱柜皆开,墙角亦被敲击探查,最终一无所获。
那刑部郎中额角见汗,对随行的万亲信低声道,“并无发现,如何交代?”
亲信脸色铁青,咬牙道,“再查一遍!定是藏得隐秘!”
“还要如何查?莫非掘地三尺?”郎中面露难色,动静太大,于理不合。
“我说再搜就再搜。”
他们当然搜不到,因为这份证据已经被拿走了。
另一队人马,则是前往工部侍郎刘伯跃的宅邸。
府中人看到自家大人带着一队人马前来,也不免紧张起来。
刘伯跃倒是一脸淡定,吩咐下人。
“都不必紧张,工部出了大案。”刘伯跃道,“需要配合调查。”
“你去把下人们都叫出来,让他们都到院子中,停下手里的活。都要配合刑部与兵部的调查。”
兵部与刑部的人立刻进入刘伯跃的府上搜查。
刘伯跃自恃是严党内核,且确信证据已放入朱衡家中,对搜查浑不在意,甚至主动引路。
他盘算着待朱衡下狱,自己便能更进一步。
兵丁例行公事地搜查书房,一名兵士检查卧房的床底时,忽然从床底摸出了一个粘在床板上的木盒子。
“这是何物?居然要藏在此处?”
原本还笑的像朵花的刘伯跃,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也没见过,是谁把它放到自己家里的。
“怎么?看样子刘大人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这————”
不等刘伯跃说什么,刑部的人见刘伯跃的反应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有猫腻。
兵部主事亲自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木盒,里面正是朱衡与营缮司主管勾结倒卖火药的“密信”。
“刘大人,朱大人的信怎么会在你家里?”
“在下着实好奇,朱大人怎么会把自己犯罪的铁证藏到你家的床下?”
“难道他意图成全刘大人不成?”兵部主事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可能!”刘伯跃失声惊呼,扑上前欲夺,却被兵士拦住。
“怎么不可能,上面写的可都是朱衡与营缮司主管倒卖火药的勾当。”
“你不解释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吗?”
“刘大人不要告诉在下,你早已收集好了证据,只等我们来搜查出来。”
“如果你早就搜集到了,为什么不直接上报?反而要把这东西藏起来?”兵部主事步步紧逼。
“还是说?你想为朱大人开罪?”兵部主事啧啧道,“还真是难猜啊。”
“按照《大明律》,你为朱大人这样的死罪脱罪,要如何处罚?”
“若增轻作重,减重作轻,以所增减论;至死者,坐以死罪。”兵部主事道,“为死罪之人开罪,刘大人也想赴死?”
“还是说刘大人与朱大人虽然各自有妻室,但私下里已经私定终身,所以才有这伉俪情深之举?”
“我————”刘伯跃只觉得百口莫辩。
“刘大人百口莫辩是吗?在下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来人,带走。”
“这是栽赃!是朱衡栽赃我,是锦衣卫的手段!”
“刘大人可不要胡说,陛下说了锦衣卫避嫌不参与,你的意思是锦衣卫把这份证据塞到你家里了?”
“那锦衣卫为什么不直接呈奏给陛下?如此一来,谁也不必大动干戈。”
“来人,把他的嘴给堵上。”兵部主事白了刘伯跃一眼。
“有什么话,还是到了三法司再说吧。”
工部衙门里。
“什么?本官的罪证出现在了刘大人的家中?”
朱衡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兵部的人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说什么刘大人与朱大人早已私定终身,所以才帮刘大人开罪。”
“胡扯,本官可没有什么断袖之癖。”朱衡当即道,“我看就是那刘伯跃自己监守自盗,想要反咬我一口。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慢了一步,让兵部的人提前搜出来了。”
就在朱衡为自己辩驳之际,刑部和兵部的人也来到了此处。
“朱大人,有份证词说是你与营缮司主事勾结,所以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就走,本官问心无愧。”朱衡正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陛下圣明,自断清白。”
得到消息的唐巍开心的撸猫,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得知此消息的严嵩当即两眼一黑,若非赵文华扶着他,差点跌倒。
“立刻切断。”严嵩当即道,“让刘伯跃闭嘴,一切都是他所为。
当然,也有人懵逼。
徐阶得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当他召集来门生讨论时,张居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是严党想要拿来陷害朱衡,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伪造的证据没有送出去,或者送出去后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刘伯跃家中?”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1
“我觉得此事朱衡应该知情,应该派人去打探一下,我们也好知道谁是暂时的敌人谁是暂时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