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校尉接到这个任务自然是有些懵,就在此处盯着,难道会有人深更半夜来?
校尉们埋伏在一旁的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一阵稀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嘘一—”
一个校尉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不要发出任何响动。
很快,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来到了虞衡清吏司郎中朱衡的宅子门口。
俩人停下之后,学着猫叫。
三声长叫,两声短叫之后,就瞧见俩人来到了院墙根边上。
二人将耳朵贴在墙上,只听见墙上载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开了一道缝,里面探出来了一个提着油灯的小厮。
若是不提油灯还好,这提着油灯让本就眼力十足的几个校尉看清楚了那个小厮的长相。
穿着夜行衣的二人将手里的一个木盒子交给那小厮。
快速交代了一番之后,俩人立刻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小厮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之后,也赶紧关上门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几人见四下无人之后,从树上下来直奔北镇抚司而去。
值房里,许从龙困意十足。
“笃笃笃——
—”
刚打了一声鼾,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进来。”
许从龙揉了揉眼睛,只见外面当值的校尉带着南镇抚司巡逻的校尉来了。
“佥事,人已经回来了。”
“如何?”许从龙看向那几人。
“回签事的话,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给虞衡清吏司郎中家中的仆人一个木盒子。”
“你们有没有跟着那俩穿夜行衣的?”
“没有。那俩人看上去身手不错,我等恐怕不是对手。”
“啊?”
“金事大人不要动怒,我们看清楚了与那俩人接头的虞衡清吏司郎中家中家仆的模样。”
“这事办的不错。”许从龙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两位夜行人跟上去有可能会暴露,但是府中的下人不会轻易发觉,且更不易轻易跟丢。”
几人谈话之时,“爱咬人”瞪大了眼睛听了个清清楚楚。
临近天明之时,“爱咬人”返回小院。
猫叫声吵得唐巍不得不起床,对“爱咬人”进行手动闭麦。
“吵死了。”
唐巍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等到“爱咬人”跟他说完昨晚的事情之后,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唐巍立刻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快步朝着北镇抚司而去。
换班的人还未来得及走,不少校尉看到唐巍都有些诧异。
今日,唐千户为何来的这般早,离着点卯还有半个时辰呢。
而且唐巍不仅来得早,还顺手买了一些早点,敲响了许从龙的值房门。
“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许从龙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假思索接过了唐巍手里的早餐。
“昨晚他们跟过去,发现有人收买了工部郎中朱衡家中的下人,将一个木盒子交给了那下人。”
许从龙一边吹着包子的热气,一边跟唐巍说着这件事情。
“既然是这样,我想是不是有人想要混肴视听,将罪证嫁祸到朱衡的头上。”
“有这个可能,只要不嫁祸给咱们锦衣卫就行。”许从龙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道。
“那倒未必。”唐巍道,“此案子是谁查的?是许叔你。”
“那虞衡清吏司的郎中是朱衡,他是谁的门生?”
“这某还真不清楚。”
“他是徐阶徐阁老的门生。”唐巍道,“清流们再想扳倒严党也不会去倒卖火药。”
“可偏偏他这个门生掌管的就是工部的火药。如果他被人诬陷致死,清流们会不会把这笔帐算到锦衣卫头上。”
“会不会觉得是严党联合咱们锦衣卫算计他们?”
唐巍放下烫手的包子道,“毕竟,指挥使对严党的态度咱们明白,但是外人不明白。”
“你这样一说,倒是我们得提醒提醒清流们了。”
“那这就去工部门口拦一拦那朱衡?”
“可用什么借口呢?”
“还用找什么借口,现在这个时辰都还没有点卯。”许从龙道,“直接偶遇将纸条塞给他就是了。”
“你来的这样早,不会是早有预料吧?”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见昨晚爱咬人”回来得晚,怕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者许叔刚从牢狱里出来,我怕婶子因你为公偷情一事吃醋,不给你做饭”
o
“又怕去晚了你走了,这才早来给你带点热乎的吃食。”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许从龙长叹一声。
“说起来也真是险啊,差一点是晚节不保、性命难全。”
俩人商议一番之后,尽管锦衣卫与工部隔得很远,让以大明门劈成了东西两半。
一个部门在西边,一个部门在东边,但是经历司那边有些资料要交给户部查验。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会一会朱衡。
唐巍立刻前往经历司,沉炼对于唐巍是信得过的,就让他带着那些文书资料拿去给户部。
即便没有这个理由,锦衣卫的察犬与户部的银库守犬是姻亲。
唐巍也完全可以拿点磨牙棒什么的过去,以看望狗子的名义。
别看户部的官员来的来走的走,严党的清流的中立的,还没有人说阻拦唐巍去给银库守犬送吃的的。
毕竟,干的又不是人事,银库守犬又不能怠慢了,所以没什么不开眼的人为难这件事情。
唐巍穿过前军都督府与右军都督府的那条路,直奔千步廊而去。
先到的是户部,户部北面是吏部,吏部东面的邻居就是工部。
这里是朝臣们前往衙门点卯的必经之地,只要他在这里是一定能见到朱衡的。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他真的见到了虞衡清吏司的朱衡。
他故作焦急的样子,一个不小心跟朱衡撞了个满怀。
“坏了,东西掉了。”
唐巍连忙低头捡掉落的文档,朱衡见状也不好直接走开。
“北镇抚司的千户?”朱衡打量了一下唐巍的穿着后,也蹲下来帮他捡一捡o
“多谢朱大人。”
唐巍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揣进了朱衡的怀里,并顺势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着急走。
朱衡不知交代什么事情,但是也明白此刻不能走开。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捡文书的唐巍身上时,朱衡立刻看着上面的纸条。
当看到对下人模样的描述时,他不禁一愣。
“敢问千户如何称呼?”
“在下唐巍。”
“你这事儿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假不了,昨夜南镇抚司巡夜的人亲眼所见。”
“多谢提醒,本官这就回去一趟。”
“大人何必着急,我还要提醒一下大人。”唐巍立刻道,“若是大人需要锦衣卫的帮助,在门口喊三声猛攻”自有人会来协助大人。”
“有劳了。”
“不必客气,我们锦衣卫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当枪使了。”唐巍说完便离开,前往户部。
此刻,朱衡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知道他一定不能告假半日,因为这样就会被人察觉。
他立刻快速扫过身后的官员,立刻找出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官员。
“刘兄。”
“朱大人。”
“我忽然想起来昨日部堂大人叮嘱的东西,我落在家中了。”朱衡面露难色道,“你看————”
“小事一桩,我去跟点卯的人说一声。”
“有劳刘兄了。”
朱衡换了一个方向,尽量规避与其他人碰到,绕鸿胪寺过钦天监,最后再绕到户部的那条道路。
就这样出了大明门,赶紧往家中赶。
回到家中,朱衡立刻进去叫上人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出卖他的下人刘虎。
“老爷,我犯了什么错?老爷要把绑起来?”
朱衡不废话,直接道,“我问你————”
说到一半,朱衡想着问了也白问,真要栽赃自己,栽赃的证据一定就放在自己的书房里。
他也不浪费时间,立刻来到书房,开始翻箱倒柜。
果然,在书房存放藏书的箱子底下发现了那个木盒。
朱衡赶紧打开木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记录着自己与工部营缮司主管的往来信件。
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指使他与自己一起监守自盗。
自己通过给他多审批火药,以此来截留多出来的火药进行贩卖。
朱衡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他被震惊到了。
这若是让三法司的人去家中搜出来了,他真是百口莫辩。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那唐千户真是救我一命啊。”
朱衡扶着博古架感叹完,忽然起疑道,“不对,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之前说锦衣卫也不想被别人当枪使了。”
朱衡细细琢磨着唐巍的这句话,顿时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他肯告知于我。”朱衡点点头道,“火药一案是锦衣卫查的,若是栽赃给我,那难免会让人想是不是严党与锦衣卫联手了。”
“看来严党与锦衣卫的关系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坚固。”朱衡道,“这事儿我得告诉徐阁老。”
可眼下情况紧急,要么烧掉这些伪造的证据,要么交给锦衣卫。
ps:还有一章,晚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