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身体状况基本稳定的众人,被军车送回了他们出发的靠山屯。
消息早已传开。当车队驶入屯口时,几乎全屯的老少都涌了出来,围在路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敬畏和后怕。老支书快步迎上,看到陈东、虎妞安然归来,林教授苏晴等人虽然憔悴但无大碍,尤其是听到李建国低声汇报了抓获重要敌特分子的经过后,老人激动得胡须直颤,用力拍着陈东和李建国的肩膀:
“好!好样的!给咱屯子,给国家立大功了!”
随后,他又看了看虎妞,笑呵呵地夸奖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虎妞,这丫头也大家伙长脸了”
“为人民服务,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啊”
虽然嘴上说着不值得一提,但是听到夸奖之后,虎妞背着手,脸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勾起的嘴角怎么也压抑不住!
很快,更高级别的调查组和军区保卫部的干部专程来到屯里,详细听取了整个事件的汇报,重点询问了与敌特遭遇和战斗的细节,并再次郑重带走了相关的物证。陈东、虎妞、李建国等人受到了部队和地方政府的高度赞扬,被称为“捍卫国家安全的山林卫士”。
临别前,两位军队干部紧握着陈东和赵建国的手:“陈东同志,李建国同志,还有虎妞同志,你们不仅完成了科考护卫任务,更意外破获了敌特线索,抓获了重要嫌疑人,功不可没!具体情况和后续表彰,组织上会认真研究!感谢你们!”
与此同时,林教授和苏晴也找到了陈东和虎妞。在陈东家那间虽然简陋但整洁的屋子里,林教授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陈东面前,神情郑重而感激:
“陈东同志,虎妞同志,这是当初答应你们的向导费用,另外,这两千块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无论如何请你们收下。没有你们,我们这支考察队,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那片山林,更别提这些珍贵的发现和资料了。”
两千元!在1977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陈东和虎妞都愣住了。陈东连忙摆手:“教授,这太多了!说好的只要1000块,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再多收你们2000,之前的向导费你们已经付了,这额外的我们不能要,这是原则问题!”
说着,林东就要将装钱的那个信封,换回去,虎妞虽然舍不得眼巴巴的望着,但陈东发话了,她也只能听着!
苏晴按住陈东的手,诚恳地说:
“虎妞,陈东,这不仅仅是钱。这是我们全体考察队员的心意,也是对你们救命之恩的感激,对你们精湛技艺和勇敢无畏的敬佩。请一定收下。而且”
她看了一眼林教授,林教授点点头,苏晴继续道:“我们回去后,会尽快整理这次考察的资料,特别是关于异常磁场、石俑阵、神秘骨骼和那些超常生物的见闻。我们准备写一份详细的内参报告,也会尝试撰写一些学术文章。在所有这些文字材料里,我们都会郑重署上你们二位的名字——猎人向导陈东、虎妞。你们提供的本地知识、生存经验和关键决策,是这次考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理应被记录和承认。”
署名?陈东和虎妞再次感到意外。对于他们这些常年与山林打交道、几乎与学术界无缘的猎人来说,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教授们的文章里,这是从未想过的事情。这代表的是一种远超金钱的认可和尊重。
陈东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虎妞,虎妞眼中也闪着光。最终,陈东没有推辞那份厚实的信封,而是将它仔细收好,然后对两位教授点了点头,沉声道:“钱,我们收下,多谢教授。署名的事山里人不图这个,但教授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但凡还有用得着我们这身山林本事的地方,只要是为国家做事,只管招呼。”
他的话语朴实,却掷地有声。
但陈东的话并没有打消苏教授和林教授的决定,二人对望了一眼,笑了笑,嘱咐他最近几个月,一定要多看报纸!
考察队休整几日后,在部队的协助下,带着沉重的标本箱、胶卷和笔记,登上了返程的列车。月台上,陈东、虎妞、老支书和屯里一些乡亲前来送行。大家彼此挥手道别,心中都明白,这次生死与共的经历,将永远烙印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火车喷吐着粗重的白烟,载着考察队消失在蜿蜒山道的尽头,只留下空荡荡的站台和空气里淡淡的煤烟味儿。
军车把陈东、虎妞和老支书等人送回了屯子。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的田野山林。
连日来的紧绷、生死搏杀、以及与更大世界那短暂而深刻的交集,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沉淀在每个人的沉默里。
虎妞坐在陈东旁边,头微微低着,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因长期握枪持刀、布满细茧却依旧修长有力的手上。
车厢随着路面颠簸,两人的手臂偶尔轻轻碰触。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而滚烫的情绪在虎妞心间悄然涌动,那是一种混杂爱慕钦佩以及对身边这个男人深入骨髓的信任与依赖。
还有一种虎妞她自己也不太敢细究的悸动。她的手悄悄地从膝盖上滑下,手指蜷缩又松开,指尖试探着,一点点挪向旁边那只骨节分明、同样布满风霜痕迹的大手。
陈东的目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已经泛起最早一层秋意的山林,似乎并未察觉。
但当那只带着薄茧、有些微凉却异常坚定的手,终于轻轻触碰到他的手指,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颤抖握住了他的手掌时,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陈东没有转头,也没有言语,只是原本自然垂放在腿边的手,反手握了回去,将那只比他小一号、却同样充满力量的手,稳稳地、牢牢地包裹在自己温热粗糙的掌心。
虎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如同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撞得她胸口发疼,脸颊更是烫得惊人,幸亏低着头,又有发丝遮掩,坐在前面的老支书,这才没发现这妮子脸易经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她没有抽回手,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耳根都红透了。陈东的手掌宽厚、干燥、有力,带着男人特有的稳定和安全感,那股暖意从交握的掌心直透到她心里,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不安和彷徨。
两人就这样,在摇摇晃晃的军车后厢,在一车同样疲惫沉默的乡亲中间,悄悄牵着手。
没有言语,却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直到军车驶入屯口,停在老槐树下,视线里出现了端着饭碗、蹲在门口边吃边闲聊的邻居孙大娘,虎妞才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她脸上红晕未消,却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啥事也没发生”的镇定模样跳下车,只是那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陈东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跟着下了车。
日子,就像村边那条小河,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缓流淌,但水下已然多了不同的滋味与流向。
几天后,老支书从公社开会回来,带来了确切消息:那个代号“鬼哥”的敌特头子,连同他的几个在逃被抓获的主要同伙,经军事法庭审判,因叛国、间谍、杀人等数罪并罚,已被依法执行枪决。
消息在屯里传开,众人唏嘘之余,也彻底松了口气。压在陈东、虎妞等人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那场深山断崖边的白刃战,以及后来押解途中的种种惊险,终于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
秋风渐起,吹黄了苞米叶子,也吹来了实实在在的喜悦。屯里今年试种了陈东和虎妞推广的的新玉米种子,加上风调雨顺,伺候得精心,迎来了多年未见的大丰收。
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堆满了场院,家家户户分到的口粮比往年多了近三成!当初犹豫没跟着种的几户人家,看着别人家堆成小山的粮食,懊悔得直拍大腿,围着陈东和虎妞问明年还有没有种子。
陈东看着这些焦急的乡亲们并没有说风凉话,只是点点头保证:
“有,开春,小刘技术员还来,这次他说了,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新种子,这回相中的可要赶早啊”
虎妞则笑着补充:“自由选择,公开透明,想种老种子的,还可以种老种子,俺们不强迫”
听到虎妞话里有话,之前那些担心新种子收成不好,犹犹豫豫没种的村民们,脸上顿时感觉臊的慌,大家讪笑着和虎妞说好话,把她当小孩一样哄的嘎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