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老兵迅速按住他的肩,老兵的右腿是义肢,是用玄铁打造的,踩在玉石上发出“笃笃”的响。
他对着湿陀罗与林枫拱手行礼,声音沉稳如磐石:“统领安好,魔帝长者已在殿内等候多时,特意吩咐过,您一到便直接入殿。”
他的目光掠过林枫时,瞳孔骤然一缩,握着长戟的手猛地收紧——眼前这人周身气息看似平和,如无风的深潭,却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这位魔皇初期的卫士感到灵魂层面的战栗,那是远超族中长老的恐怖修为,甚至隐隐能与魔帝比肩,仿佛对方一个念头,便能让他形神俱灭。
湿陀罗颔首回应,十二翼轻轻收敛,避开卫士的视线,以免羽翼上的锐光伤到他们——她记得这些卫士的名字,左首那个断了一翼的叫阿骨,曾在断魂谷为了掩护伤员撤退,独战十头天魔;右首那个瞎了一只眼的叫血离,是当年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孤儿,被她带回营地教他识字练枪。
“有劳通报。”她侧身对林枫轻声道,“南天门的卫士都是从血煞崖退下来的老兵,要么断了羽翼,要么残了肢体,却仍愿守在这最后一道门,他们最是敬重浴血奋战之人,你方才那丝气息,怕是吓着他们了。”
林枫望着那些卫士甲胄上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是被天魔利爪撕开的,边缘翻卷如锯齿;有的是被蚀骨煞侵蚀的,呈现出诡异的黑色;还有的是被空间裂缝划伤的,带着淡淡的空间波动……心中了然,连忙收敛气息,微微颔首示意,目光中带着真切的敬意——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守护者,用残缺的身体,守护着身后的安宁。
一行人穿过广场,黑曜石地面如镜面般光滑,倒映着他们的身影,湿陀罗的十二翼与他的混沌之气交相辉映,竟在地面投下一片金红交织的光晕。
光晕所过之处,地砖缝隙里残留的血腥气被渐渐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温润的混沌之气,连广场角落那些枯萎的血婆罗,都在光晕拂过后,抽出了细小的嫩芽。
刚过天门,便见前方的玉石长阶蜿蜒而上,长阶两侧每隔三丈便立着一盏魂火灯,灯芯是用修罗战士的魂晶制成,燃烧时不会产生黑烟,只会发出柔和的红光。
长阶上,一群身着紫袍的身影正缓步而来,紫袍的颜色深浅不一,代表着他们在族中的辈分——最深的是三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浅一些的是五位中年护法,最浅的是几位年轻的侍从。
为首者身形高大,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玄色龙纹袍上绣着九颗星辰,每颗星辰都由无数细小的战纹组成,星辰的位置与魔域的星空完全对应,象征着阿修罗魔域的最高权柄。
他未刻意释放气息,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仿佛站在那里,便撑起了整个魔域的天——正是上界罗睺魔帝。
他的面容算不上苍老,只是眉宇间刻着岁月的痕迹,左眼眉骨处有一道疤痕,那是万年前与域外邪魔大战时留下的,疤痕里凝结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混沌之力的印记。
他身后跟着八位护法长老,皆是魔帝初期修为,紫袍上绣着不同的战纹:骨护法的袍上是白骨森然的战阵,阵中隐约可见无数骷髅在厮杀;血护法的袍上是奔流不息的血河,河水中漂浮着战矛与头盔;影护法的袍上是变幻莫测的暗影,暗影里藏着无数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每一道战纹都代表着他们各自执掌的族中事务,骨护法掌刑罚,血护法掌军需,影护法掌情报,也代表着他们在修罗一族中的地位。
“义父。”湿陀罗快步上前,十二翼微微低垂,行了个标准的修罗礼——羽翼半展,掌心向前,这是对最敬重之人的礼节,整个魔域,能受她此礼的,唯有罗睺魔帝一人。
林震环与林震月紧随其后,十翼与八翼同时收敛,躬身行礼,声音齐整:“见过魔帝长者。”震环的声音沉稳如钟,震月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同样带着敬意。
罗睺魔帝的目光落在湿陀罗身上,原本锐利如刀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仿佛坚冰融化了一角,他微微颔首:“回来就好。”
又转向她身后的林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他活了万年,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年轻便有仙帝六层巅峰修为的人,更难得的是对方体内那股兼容并蓄的混沌之力,刚柔并济,深不可测,竟与自己不相上下,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实力,当真难得。
“这位便是林枫小友吧。”罗睺魔帝开口,声音如洪钟大吕,却不带半分压迫,反而透着一种长者的温和,“湿陀罗在传讯中常提及你,说你以一人之力,撑起了一个世界,护得无数生灵安宁,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
林枫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平和却不失敬意:“晚辈林枫,见过魔帝长者。多谢长者三十年来对内子与犬子的照拂,这份恩情,林枫铭记在心,往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他周身的混沌之气随着话语微微波动,如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既展现了实力,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尊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身后的护法长老们暗自心惊——能将气息掌控得如此精妙,这份心性便已远超常人,难怪能得湿陀罗倾心,难怪能在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
湿陀罗适时介绍,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义父,各位长老,这便是我的夫君林枫,也是震环、震月的父亲。”
她特意加重了“夫君”二字,目光扫过几位曾对她婚事颇有微词的长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来自人族世界,修混沌法则,此次前来,一是为拜谢义父的照拂,二是助我等肃清修罗战场的天魔,还魔域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