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刚想开溜,就被老太监高重给拦住。
“高重啊高重,给你本《葵花宝典》也不中用啊。说吧,为何要拦本驸马的车驾?”
高重眉角抽搐不停,狗驸马就喜欢拿他开涮。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书,说什么是武林秘籍,贼适合净身的太监练!
“驸马爷,陛下有请!”
魏叔玉摸摸有些饿的肚子,“行吧,送些点心到御书房。”
高重倒有些见怪不怪,倒是一旁的小太监们,被震得呆若木鸡。
御书房内。
魏叔玉过来时,书房内坐满十几个宰相。
“哈哈哈…玉儿可算过来。你掌管鸿胪寺,西域十国主动并入大唐,此事你怎么看?”
“父皇,那可是天大的祥瑞,值得大书特书、大肆操办呐!”
“祥瑞??”李世民嘴角抽搐几下,心底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兆。
见李世民沉默不语,房玄龄赶紧问:
“魏贤侄,大书特书、大肆操办是何意?”
魏叔玉像看白痴般看着他,“房相,怎么进门个儿媳妇,就让您乐傻眼?
藩属国主动将国土并入大唐,一上来就是十个国家,这是何等之荣耀。
难道不值得大书特书,大肆操办一番??
房玄龄顿时一阵无语,狗东西是真喜欢怼人啊。
看着房玄龄冰冷的脸,魏征连忙呵斥一句:
“混账,不得对房相无理。说吧,如何大书特书,又如何大肆操办?”
“阿耶,大书特书的意思,自然是利用官方手段,将十国入唐之事记录下来。”
魏叔玉停顿一下看向便宜岳父,“通过时刻、史书、绘画、画本等方式,记录当天的盛况,以及父皇的丰功伟绩!”
“哦”
李世民的眼眶顿时就亮了。
“玉儿,大肆操办又是何意?”
魏叔玉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看向左手旁的高士廉。
“高公,朝廷国库有多少铜钱??”
随着魏叔玉的话音落下,李世民、高士廉、房玄龄等人当场就紧张起来。
“魏…魏驸马,你问…问这是何居心?”
不怪高士廉害怕,主要是魏叔玉坑国库坑得太多次。
魏叔玉无比讥讽看着他,“高公放心吧,叔玉保证不坑国库的钱,就是想了解一下。”
听他这样说,高士廉与李世民等人,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不算绢帛的话,差不多有个两百来万贯吧!”
“哦…!”
魏叔玉转头看向李世民,“十国入大唐,乃天大的喜事,朝廷当与百姓们共贺。不如从国库拿出十万贯,购买些肉食与粮食,免费发放给大唐的老百姓!”
“啊??”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魏叔玉,久久都回不过神。
“玉儿别胡闹!大唐百姓千千万,十万贯的物资,压根就分不了多少。”
魏叔玉像看傻子般看着他,“父皇您是不是傻啊,当然不能全部分。主要分给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六岁以下的孩童,无论男女都能分!”
房玄龄皱着眉问,“魏贤侄,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区区十万贯,就能增加百姓们的向心力,简直是一本万利啊!”
李世民一脸懵逼。不是谈论十国并入大唐之事嘛,怎么又与国库扯上关系。
再说,他还没答应啊?
“玉儿,朕觉得西域那十国,没必要并入大唐吧!”
魏叔玉像看傻子般,看着便宜岳父。
“陛下,您想后世之人,指着您的画像骂您傻子不成?
堂堂一国之君,送到嘴边的肉不吃,那岂不就是活活的大傻子!”
“玉儿你”
李世民吓出一身冷汗。
他差点就犯下大错,倘若真为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拒绝西域十国并入大唐,后世之人还真会骂他是蠢蛋。
“玉儿说得对,是朕欠考虑。既然如此,礼部定个吉日,吏部铨选官吏,兵部做好府兵的选拔。”
李世民顿了下看向房玄龄,“房爱卿,此事由你牵头!”
西域十国并入大唐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出去。
如此一来,长安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茶馆、酒肆、青楼以及各个店铺,到处都能听到有关此事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西域居然有十个国家,主动并入我大唐呐!”
“有啥奇怪的。我大唐乃天朝上国,能并入大唐是他们的福气。”
“啧啧啧…一下子就并入十个国家,我大唐的疆域面积,只怕又扩张不少吧!”
“它们不过是小国,听说日子过得像野人一般。它们对大唐而言,不过是累赘罢。”
…
平康坊,青楼聚集地,大唐最顶级的红灯区。
北门之东,三曲之地内。
能来逛青楼的士子,家里的条件一般不会差。
平康坊的三曲,与青楼妓女的等级有关。其中南曲与中曲,都是优妓,她们只服务达官贵人。
至于“一曲”嘛,来往的都是寻常百姓,穷举子、选人之类的。
妓女都是些低贱的胡女,也有些年岁大的优妓,年老色衰被发配到一曲。
天色将暮未暮,平康坊内已是华灯初上。
南曲、中曲的楼阁,传来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以及文士的吟哦,一派盛世浮华。
而北门之东的“一曲”,则是另一番景象。
低矮的屋舍连成片,门口悬着褪色的灯笼。脂粉气混着廉价酒水和汗味,在狭窄的巷道里弥漫。
来往的多是布衣寒士,或是些粗豪的客商,喧嚣里透着一股子挣扎的鲜活气。
“一曲”深处,一家门脸不起眼、名曰“胡姬酒肆”的店堂里,显得倒是挺安静。
几个刚被吏部铨选的寒门士子,正围着一张油腻的方桌饮酒。随着酒意上了头,话也渐渐没了遮拦。
苏检灌下一大碗浊酒,辣得他直皱眉头,却更添了几分激愤。
他“啪”地一声将碗顿在桌上,声音不由得拔高:
“诸位!高兄欲弃秋闱而就边疆小官,实是明珠暗投,更是被‘十国归附’的虚火迷住眼!”
高瞻脸上有些挂不住,“苏兄,人各有志。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非也!”苏检挥手打断,眼眶因酒意和激动微微发红。
“非是长安米贵,乃是朝廷如今行事,令人齿冷!目光何其短浅!”
他这话一出,同桌的几人都吓得禁住声。
朱晖连忙去扯苏检的袖子:“慎言!苏兄,你醉了!”
“我没醉!”苏检甩开他,索性站了起来。
他身形有些摇晃,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执拗:
“西域诸国,地瘠民贫,多为不毛。其民悍野,难服王化。
今畏我兵威,暂求附庸。他日若我大唐稍有颓势,或边军调度不及,彼等必为祸乱之源!
此非开疆拓土,实是吞下十枚棘刺!朝廷不思长远安边之策,反以收纳此等累赘为祥瑞,简直是令人可笑。
耗费国帑以购虚名,岂非饮鸩止渴,自寻烦恼?更可叹满朝朱紫,竟无一人直言!”
苏检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殿前直谏:
“还有那魏驸马!鼓动陛下行操切之事,又掌掴御史,跋扈至此。朝廷风气,便是被此等幸进之辈带坏的!
说什么与民同乐、发放钱粮,不过是邀买人心,遮掩其边疆庄园里见不得光的勾当!
我辈读书人,若都只为几斗米、几贯铜钱便趋之若鹜,忘却圣贤教诲、天下大义,这大唐这大唐”
后面的话,被朱晖死死捂回去。高瞻和其他几人将苏检按回座位,周围已是一片窃窃私语。
有鄙夷,有惊讶,更多则是深深的不屑。
然而他们几个不知道。胡姬酒肆对面二楼,一双冷冽的眼睛,正注视着对面酒肆里的骚动。
直到苏检被同伴强行拖离桌边,那道目光才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