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晨光刚漫过窗棂,染亮产房的一角,屋里就传出接生婆惊得破了音的呼喊:
“我的娘哎!这孩子的眼睛!从没见过这般异象!”
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手还僵在半空中,眼睛死死盯着襁褓里的婴孩,连接生的疲惫都忘了。
围在门外的祖父母早急得直踱步,闻言慌忙挤进去,差点撞翻门口的木盆。
只见襁褓中的婴孩正闭着眼哭啼,小脸涨得通红,待那颤巍巍的睫毛轻轻掀起时,满室都似亮了几分——
一簇是澄澈的蓝光,清透得像盛着整片星河;
另一簇是九色霞光,暖融融的,混着世界之卵独有的本源暖意。
老两口浑浊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祖父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刚要触到婴孩的脸颊,就被那层蓝光轻轻弹开,可指尖却残留着一股暖意,顺着胳膊淌遍全身,暖得他浑身发颤,连话都说不连贯:
“是……是祥瑞,是咱们家的祥瑞啊!”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里,醉醺醺的铁匠正举着酒坛往嘴里灌。
今天是他儿子出生的日子,他心里又激动又害怕,本想喝几口酒压一压心绪,却没成想越喝越急,竟不小心喝多了。
此刻听到隔壁传来的喜报,他手一抖,酒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烈酒洒了一地,散着刺鼻的酒香。
他趴在桌沿,眯着醉眼望向婴孩所在的方向,胡茬上挂着的酒液顺着下颌线滴落,混着不知是醉是醒的泪水,嘴里含糊地念叨着:
“儿……我的儿……”
天穹最高处,原本流动的云絮突然凝滞,紧接着一道轻笑声随风消散,清越时如剑鸣破鞘,温柔时似星河漫过,带着跨越万载的笃定:
“若再有天欺人……我还来斩。”
声音落下的瞬间,漫天霞光轻轻晃动,如碎金般洒下,落在每一个坚守正义的人肩头,带着淡淡的暖意,像一场无声的承诺,又似一份永恒的守护。
暮色四合时,上三天那座残碑被晚霞染成了金红。
这块曾见证旧天道崩塌、沉寂了万载的石碑,此刻碑身突然泛起淡淡的微光,那些被岁月风雨磨平的刻痕,竟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渐渐显现出陆云许当年未写完的诗句:
“……天道无情人有痴,逆焰焚尽始见真。”
字迹苍劲有力,带着焚尽世间不公的决绝,字里行间又藏着守护众生的温柔。
路过的修士纷纷驻足诵读,只觉心口滚烫,仿佛透过碑文,看到了那个黑袍少年提剑逆天、以身守道的身影,眼眶不自觉就红了。
新纪元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整个镇子都裹上了一层白。
镇上的孩童们在雪地里嬉闹,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小姑娘,弯腰从雪地里拾起一块褪色的蓝晶——
晶体表面虽有些磨损,却依旧凝着淡淡的微光,仿佛里面藏着一个少年的身影。
她举着蓝晶对着太阳,光芒透过晶体洒在雪地上,竟映出漫天星河的虚影,引得周围的孩童纷纷围了过来,惊呼不已。
不远处的酒馆里,炉火正旺,说书人正轻轻抚过桌案上的断枪——
那是弑师枪的残片,历经岁月侵蚀,枪尖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醒木“啪”地一拍,声音洪亮如钟,盖过了酒馆里的喧闹:
“列位看官,今天咱说的故事,关于一个蓝眸少年,一个不信天命的傻子……记住了,这故事,只讲给不信天命的人听!”
雪越下越大,落在屋顶上、街道上,却半点不觉得冷,反倒暖得人心头发热。
孩童手中的蓝晶、说书人桌案上的断枪、残碑上的诗句,还有那婴孩眼中的霞光,都在默默诉说着同一个故事——
关于逆命而行的勇气,关于守护众生的坚守,关于那些从未真正远去的身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