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谷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脸上带着细碎的疼,掠过满地残破的石碑与断裂的石柱。
有的石碑拦腰折断,碑上的字迹被风沙磨得只剩几道浅痕;
有的石柱斜插在沙里,柱身布满裂纹,像是随时会坍塌。
当年的打斗痕迹仍清晰可辨,地面上深浅不一的剑痕蜿蜒交错,被震碎的石块散落四处,都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喧嚣。
如今这里只剩荒芜,杂草从石缝中钻出,缠绕着残存的宗门匾额,“四圣宗” 三个字一半埋在沙里,一半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剩 “圣” 字的一角还能看出轮廓,透着物是人非的苍凉。
陆云许踩着碎石前行,鞋底碾过沙砾,发出沙沙的轻响,径直走到谷中央那块最大的青石旁 ——
这里正是当年佟罄竹、于东弟、王家君、刘宇晨等人围攻他的地方之一。
想起那四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恨,只剩几分漠然的嘲讽。
他们惯会欺软怕硬,见他孤身一人闯入陨星谷,便凑上来百般挑衅,以为能将他随意踩在脚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彼此的实力差距竟如此悬殊。
想起那几人被他击溃后,瘫在地上跪地求饶的狼狈样子,陆云许只觉得一阵恶寒,连回忆都觉得多余。
“四个跳梁小丑。”
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卷着,碎在沙砾里。
指尖缓缓划过青石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余波,是当年他反击时留下的印记。
成为四圣宗宗主的日子,像一幅褪色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铺展。
起初是获得了白虎灵尊的认可,那股霸道的《白虎攻杀术》涌入体内的灼热感还清晰可辨;
后来是玄武的悔恨,那双浑浊眼睛里的愧疚,至今想来仍有些复杂;
再后来,他五行同修大成,却也因此被沈军发现了和四圣宗的关联,只能被迫离开,转身接过了四圣宗的重担。
让他有能力对抗那些欺凌弱小的人,有底气守护想守护的伙伴;
他成为了一个宗门的全部希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握剑反击那些欺凌他的人,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犹在耳畔;
曾斩杀无数为祸世间的邪祟,指尖沾染的血腥气早已散尽;
也曾在伙伴倒下时,亲手接住他们温热的鲜血,那种无力感至今仍会刺痛心口。
“如果当初没有成为宗主,如今会是怎样?”
这个念头像一阵微凉的风掠过心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或许,他会继续在五行门中,跟着沈军潜心修炼,在一次次宗门历练中缓慢成长,不会过早背负那么多责任。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宗主之位带来的历练与责任,他或许走不到今天。
没有那些绝境中的挣扎,没有那些不得不扛起的重担,他可能永远无法领悟五大本源,无法将天魔诀修炼至大成,更成不了如今能与天苍抗衡的强者。
那些看似偶然的际遇,实则早已织成一张命运的网,推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躲不开,也逃不掉。
风卷着沙粒掠过青石,将翻涌的回忆吹散。
陆云许望着陨星谷的出口,那里的风沙渐渐变得稀薄,眼中的怅然也渐渐褪去,只剩一片通透的释然。
无论当初是否成为宗主,他终究会走上这条守护之路 ——
这从来不是职位赋予的使命,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善良与执着,是见不得世间苦难、不愿让伙伴再受伤害的本能。
他转身离开,脚步沉稳,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陨星谷遗迹在暮色中愈发孤寂,那些欺软怕硬的小丑、那些宗主生涯的酸甜、那些绝境中的成长,都已成为过往的一部分,沉淀在心底,化作滋养他前行的养分。
前路依旧漫长,与天苍的决战钟声已然临近。
陆云许握紧拳头,指节泛白,体内的本源之力悄然流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他的身影被暮色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谷口的风沙里,只留下满地残痕,在风中诉说着一段关于宿命、成长与守护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