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的，还有李明轩。
以及，星耀娱乐公司的经纪总监，王坤。
“废物！”
一个烟灰缸擦着李明轩的耳边飞过，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碎成几片。
李明轩浑身一抖，唯唯诺诺地站在办公室中央，头埋得更低了。
他不敢看王坤。
更不敢看王坤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
那脑袋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要是这一下撞在自己身上……
李明轩打了个寒颤，感觉骨头缝里都冒着凉气
王坤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每一下都象是踩在李明轩的心脏上。
他快气炸了。
公司花了多少钱？
天文数字！
买热搜，请水军，铺天盖地的营销，
硬生生把一个演技烂到抠脚的李明轩，
吹捧成了“中戏演技第一人”。
这小子长得是还行，在《全民职业挑战赛》里，
靠着演员这个热门职业，加之一张小白脸，人气确实不低。
可烂泥就是扶不上墙！
给他安排去国民综艺《奔跑吧周日》，
人家节目组导演看了他试镜的片段，直接回了两个字：不要。
那就砸钱！
给陈导的《潜伏者》剧组投资，
给他塞进去一个露脸的小角色，镀金总行了吧？
结果呢？
结果被一个黄牛！一个他妈的黄牛给比下去了！
那个叫苏晨的家伙，一个群演角色，台词都没有！
就把他李明轩衬托得象个木头桩子！
最后还被陈导当着全国直播的面，直接换掉！
耻辱！天大的耻辱！
直播间三千多万的人气，断崖式下跌，
现在只剩下两千万出头，弹幕里全是嘲讽和谩骂。
王坤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现在，网上一旦出现关于“李明轩演技”的负面视频，
公关部门就得花大价钱去压，去删。
可网友不是傻子！你越删，他们越来劲！
“苏晨……苏晨！又是这个苏晨！”
王坤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桌面的文档都跳了起来。
“一个黄牛罢了！凭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他妈是给他做了嫁衣？！”
他死死盯着计算机屏幕，上面正是苏晨那张脸，
以及那暴涨到近乎夸张的人气曲线，象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眼睛里。
妈的，头疼！
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阴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向李明轩。
李明轩被他看得浑身哆嗦，两条腿软得象面条。
“王……王总……”
王坤没理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语气瞬间变得谄媚又油滑。
“哎，赵总啊……对对，是我，小王……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嗯嗯，您放心，这次给您找的，绝对是顶级的货色，保管您满意……”
挂了电话，王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看向李明轩，象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明天，赵姐的公司要和我们谈一笔新投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李明轩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赵总？
哪个赵总？
娱乐圈里，能让王坤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赵总，只有一个。
那个四十多岁，掌控着半个城市房地产命脉，
又把钱砸进影视圈当游戏的女大佬。
那个……以玩弄小鲜肉为乐，手段极其残忍的女人。
圈内流传着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词。
钢丝球……
“不…王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明轩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我……我不能去陪赵总啊！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这不是商量。”
王坤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是命令。”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李明轩的胸口。
“或者，你现在就滚。公司的所有损失，加之你那份天价违约金，你来赔。”
“你赔得起吗？”
轰隆！
李明轩脑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眼前一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赔偿金？
那笔钱，比《全民职业挑战赛》第一名的那一亿奖金还要高！
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可是去陪赵总……那跟直接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他抓着王坤的裤腿，象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王总，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去整容！我去棒子国学表演！我一定能火起来的！求你别让我去……”
王坤一脚踢开他的手，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机会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中用。”
他转身，坐回老板椅上，不再看地上的李明轩一眼。
“滚出去，明天早上八点，我的司机会去接你。”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李明轩还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抖得象秋风里的落叶。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神却变了。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野兽般的怨毒和疯狂。
苏晨！
都是因为苏晨！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我一定要……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但网络上的热度，经过一夜发酵，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一个深水炸弹，再次引爆了全网。
【最近市场充斥着各类抗日神剧，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等情节屡见不鲜，这不仅是对历史的歪曲，更是对先辈付出的亵读！潜伏者剧组 这样的团队，愿意沉下心来，创作出能够正视历史、铭记历史的优秀作品。苏晨，这位年轻人的那句‘史书太小，装不下先辈的伟大’，振聋发聩！年轻人，有觉悟！有担当！】
官媒下场！
还是最高级别的官媒！
这一下，整个网络彻底沸腾了！
【卧槽！人民日报都出来了！这牌面直接拉满！】
【《潜伏者》是吧？记下了！等上映，我全家都去看！三刷起步！】
【求求了！多来点这样的抗日剧吧！少拍点神剧了！救救孩子们的历史观吧！】
【苏晨这究竟是谁啊？怎么突然就火成这样了？】
【楼上的村通网？《全民职业挑战赛》77号直播间，赶紧去看！入股不亏！】
【啊？？不过我都在看漂亮小姐姐跳舞……】
【lsp！快滚去看晨哥的直播间！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晨哥牛批！这已经是第几次被官方点名了？我数不清了！太牛了！】
全网热议，风头无两。
《潜伏者》剧组，还没拍完就火了。
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夸张啊！
他立刻编辑了一条微博。
紧接着，剧组几位主演也纷纷发帖。
一时间，整个剧组都沉浸在一种天上掉馅饼的狂欢中。
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泼天的富贵，全是那个叫苏晨的年轻人带来的。
《全民职业挑战赛》节目组总部，导演冯刚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金光闪闪的微博，
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挂到耳根上。
人民日报！
居然是人民日报亲自下场点名！
“哈哈哈哈！”
冯刚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在办公室里兴奋地踱步。
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这他妈是天上掉金山！
苏晨！这个77号选手，简直就是节目组的财神爷！
不行，这股东风必须借！还要往死里借！
他脑中无数个念头疯狂碰撞，最终汇成一个大胆到离谱的想法。
“喂？后期组吗？让你们主管王胖子接电话！”
冯刚抓起座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电话那头传来王胖子睡眼惺忪的声音,
“冯导，啥事啊？我刚躺下不到俩小时……”
“睡你个头！起来嗨！”
冯刚对着话筒咆哮，
“立刻！马上！把苏晨所有直播单子，给我剪成精品中的精品！一秒钟都不能浪费！每一个骚操作都要给特写！”
“啊？冯导，我们一直在剪啊，兄弟们都快猝死了……”
“猝死也得给我剪！”
冯刚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我决定了！咱们节目组，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给苏晨……单开一个直播合集专栏！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黄牛之神：苏晨的封神之路》！”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
后期剪辑室内，一片人仰马翻。
十几个剪辑师顶着堪比国宝的熊猫眼，眼神呆滞，
手指却在键盘和鼠标上翻飞如电。
空气中弥漫着红牛、咖啡和泡面混合的奇特气味。
主管王胖子挂了电话，一张肥脸垮得象苦瓜。
他环视一圈自己的兵，心里又骂了苏晨一百遍，又默默感谢了他一百遍。
这都多少天了？
自从苏晨这个妖孽横空出世，
他们后期组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困啊！
简直要把人往死里逼！
可一想到冯导刚才电话里许诺的“项目奖金翻三倍”，
王胖子瞬间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都听到了吧！”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冯导有令，给苏晨开专栏！奖金，翻三倍！”
“嗷——！”
原本死气沉沉的剪辑室，瞬间爆发出狼嚎一般的欢呼。
钱！才是最实在的！
可当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屏幕里苏晨的身影时，
那点因为奖金燃起的斗志，又被另一种情绪冲淡了。
他么的，自己熬夜剪片子，剪到头秃眼瞎，
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人家一个小时赚的？
这工资，突然就不香了啊！
“胖哥……”
小李幽幽地开口，
“你说，咱们现在辞职，跟着晨哥去当黄牛，还来得及吗？”
他身边的同事闻言，猛地一顿，随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就是啊！谁以前说黄牛是下九流的？你看看晨哥！这钱赚的，比抢银行都快！”
“还剪个屁的片子！老子不干了！我也要去卖签名！”
王胖子听着手下们的抱怨，哭笑不得。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内心也不禁动摇了。
谁说黄牛不香的？这黄牛太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