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爆了。
彻底爆了。
随着《全民职业挑战》节目组官方下场，
海量的资金和资源如同潮水般涌入。
苏晨那段在医院门口的惊天操作，被剪辑成了无数个版本，
每一个都踩准了当下短视频最火爆的节奏。
【三句话，我让黄牛为我让路！】
【顶尖心理战！他把人性算计到了极致！】
【全网泪崩！为了救妹妹，她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
不同的标题，不同的剪辑侧重，却指向同一个名字——77号选手，苏晨。
热度呈几何级数攀升，服务器数次告急。
而这场风暴的另一个不那么起眼的中心人物，
那个被无数网友誉为“侠义大哥”的中年黄牛，
老王，此刻正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今天没抢到号。
为了把位置让给那个“可怜的大兄弟”，
他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过他也不亏，顺手就抢了一张后天的专家号。
这玩意儿更金贵，捂一天，明天转手就能翻三倍。
美滋滋。
今天这事儿办的，里子面子都有了。
既做了回英雄，又没眈误挣钱。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叫苏晨的小伙子，此刻肯定对他感激涕零。
老王，你真是个好人啊！
他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
推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家装修得不错，三室两厅，明亮宽敞，
这都是当年老家拆迁换来的家底。
“回来了？”
妻子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
“恩，回来了。”
老王换着鞋，随口问道，
“儿子呢？”
“在屋里写作业呢。”
一切如常，但老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客厅的灯光下，他看到妻子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儿子，正用一种……
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惊讶，有困惑，还有一种……亮晶晶的光？
“咋了这是？”
老王被看得心里发毛，
“我脸上长花了？”
妻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儿子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崇拜。
“爸，你上电视了！”
“哈？”
老王一愣，接过手机。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剪辑好的短视频，背景音乐激昂又带着一丝悲壮。
画面里，一个焦急的年轻人，正拉着两个漂亮的女孩。
这不是今天医院门口那三个……
老王瞳孔一缩。
等等！同行？这小子也是来抢号的？！
视频继续播放。
他看到了自己，那个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自己。
他看到苏晨如何声泪俱下地讲述妹妹的病情，如何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大手一挥，豪迈地把位置让了出去。
视频还特意给了他一个特写，配上字幕。
“平凡人的高光时刻”。
“噗——”
老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我原来这么傻吗？！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高光时刻，这分明是公开处刑！
他一个老江湖，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猴耍了！
还被全国人民围观！
他想骂人，想摔手机，但视频还没完。
画面一转，苏晨正对着秦婉然复盘。
老王猛地顿住了。
苏晨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他的心坎上。
客厅里一片寂静。
老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个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他沉默了。
没有愤怒，没有羞耻，只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甚至可以说是被理解的震撼。
惺惺相惜？
这个词莫明其妙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王大海，初中文凭。
年轻时混过社会，一事无成。
如果不是老家拆迁，分了这几套房，他现在可能还在工地上搬砖。
有了钱，但他什么都不会。
开店赔光，炒股被套。
最后，他凭借着一股子狠劲和对人情世故的敏感，干起了黄牛。
这行确实挣钱。
倒卖一张稀缺的专家号，利润比普通白领一个月工资还高。
但他失去了所有社交。
以前的兄弟嫌他“捞偏门”，
老婆的娘家人更是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话里话外都嫌他丢人。
他其实很自卑。
连儿子的家长会，他都从来不敢去，每次都是妻子替他。
他怕老师问起他的职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公……”
妻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别生气，那个节目……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效果……”
“爸！”
儿子却一脸兴奋地扑过来，眼睛里闪着光，
“你太帅了！那个大哥哥说得对，你就是英雄！
虽然我知道他是演的，但你当时站出来，是真的！
你比动画片里的奥特曼还厉害！”
英雄？
奥特曼？
王大海看着儿子那张纯真又崇拜的脸，
又看了看妻子眼中的温柔和骄傲，
心里某个坚硬又脆弱的角落，忽然就塌了。
是啊，那个叫苏晨的小子是演的，
可他王大海，当时那一瞬间的善意和冲动，是真的。
他不是被骗了，他是选择做个好人。
这一刻，他忽然不觉得自卑了。
黄牛这个职业，好象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或许，这个职业，将会被苏晨重新定义。
王大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下可好，全国人民都认识我这张脸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拉碴的下巴，
“看来下回再去排队，得弄个口罩帽子好好打扮一下了。”
妻子和儿子看到他没有生气，反而开起了玩笑，都松了口气，客厅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
同一时间，市第一人民医院。
秦婉然正坐在病床边，看着已经安然入睡的妹妹秦婉如，
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却无比安心。
中午，妹妹就已经办理了入院手续。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结果比预想的要好。
医生的结论是，秦婉如的身体素质不错，可以直接进行手术。
手术时间，就安排在明天下午。
秦婉然捏着那张刚刚交完费的单据，
心中对苏晨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要不是他，别说今天住进院，恐怕连号都挂不上。
这种病，拖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是苏晨，给了她们最宝贵的转机。
秦婉然已经拜托了一位信得过的护工，今晚帮忙照看妹妹。
家里的事情还需要安排，康复的费用也不是小数目，
父母还在老家四处奔波。
她必须立刻赶回去，把所有后顾之忧都处理好，
然后明天一早再赶回来，陪着妹妹进手术室。
秦婉然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夜色下的医院走廊安静而漫长，她拿出手机，再次点开了苏晨的微信头像。
“苏先生，真的……太谢谢您了。婉如已经住院，明天手术。这份恩情，我们姐妹永世不忘。”
编辑好信息，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无论如何，这份救命之恩，她必须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