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拨出电话的那一刻,整个直播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弹幕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卧槽?!我没听错吧?晨哥刚刚说的是……中将?】
【幻听了,我肯定是连续看直播太久,出现幻听了!】
【楼上的兄弟,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听到了!他真的在给中将打电话!】
【等等!中将的电话?!这玩意儿是普通人能有的吗?】
起初是震惊,而后是狂热的猜测。
很快,记忆力超群的“考据党”网友就找到了线索。
【你们忘了卢卡那次吗?晨哥护送相册回国,给他敬礼的那位首长!就是一位中将!】
【嘶——原来伏笔在这里!当时晨哥和中将肯定交换了联系方式,只是我们不知道!】
【我的天,我以为晨哥只是个牛逼的路人王,没想到背后居然站着这么硬的背景!这下稳了啊!】
兴奋之馀,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
【既然有这么强的后手,晨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打电话?非要自己跟冯国斌和释永信周旋这么久?】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第二直播间内,何老师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适时地开口解释,
“大家想,如果苏晨一开始就动用这张底牌,我们能看到什么?”
“我们最多只能看到一个以非法敛财、招摇撞骗为由被查封的送子观音庙。这固然解气,但却无法触及问题的根源。”
“苏晨必须亲自上山,一步步深入虎穴。他需要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证据。他收集的不仅仅是释永信和冯国斌的罪证,更是对整个事件性质的定义!”
何老师的声音铿锵有力,
“现在,证据链已经完美闭合。这不再是简单的诈骗,而是对民族情感的公然践踏,是对国家尊严的狠狠挑衅!其性质,已经等同于叛国!
这个时候,由军方雷霆介入,才是最正确、最彻底的解决方案!
为了青松道长,为了青城观埋骨后山的历代先辈,也为了所有被蒙蔽的国人!”
直播间的观众们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高涨的激动情绪。
【原来如此!晨哥这波在大气层!】
【格局!什么叫格局啊!】
【哈哈哈哈,一想到冯国斌那个死胖子,现在还以为晨哥是他的‘卧底盟友’,我就想笑得满地打滚!他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会儿就会哭得有多绝望!】
时间,下午两点。
这场直播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全民关注的现象级事件。
高中的课堂里,后排的几个男生偷偷在课桌下架起手机,
脑袋凑在一起,连呼吸都忘了。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看见了这一幕,
没有发火,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推了推眼镜,
“这节课上自习。”
在学生们压抑着惊喜的目光中,
老师走下讲台,打开了教室里的多媒体投影仪,
熟练地连接网络,将苏晨的直播间投上了巨大的幕布。
“哇哦!”
全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老师扶了扶眼镜,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其实,他也想看。
写字楼里,
各个部门的经理们纳闷地发现,手下的员工们仿佛集体闹肚子,
一个个借口上厕所,然后就没了踪影。
公司厕所的每一个隔间都大门紧闭,
里面不时传来压抑的惊呼和激动的抽气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仿佛这里不是污秽之地,而是见证历史的第一现场。
“兄弟,你完事没?快点啊!”
“急什么!今天就算把腿蹲麻了,老子也要亲眼看着那帮混蛋被绳之以法!看着那座狗屁观音庙倒塌!”
万众瞩目之下,苏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送子观音庙的大雄宝殿内。
这里早已人山人海,金碧辉煌的大殿被熏香的烟火缭绕得如同仙境。
虔诚的香客、穿梭的小沙弥、以及那些衣着光鲜、满面油光的富商,
构成了一副荒诞而又“和谐”的画面。
大殿正中央,释永信身披一袭金线袈裟,手持念珠,宝相庄严。
他被一群弟子簇拥着,闭目含笑,
仿佛真的是一位看透世情、普度众生的得道高僧。
那份气度,那份从容,足以让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心生敬畏。
人群之中,冯国斌正和几个一看就身价不菲的富商谈笑风生,
挺着巨大的啤酒肚,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
不经意间,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苏晨,并隐晦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催促,仿佛在说:兄弟,按计划行事!
苏晨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回应。
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高潮了!
“来了来了!两大影帝对上眼了!”
“哈哈哈哈,这眉来眼去的,冯胖子怕是已经开始幻想吞并观音庙的美梦了!”
“奥斯卡欠他俩一人一座小金人,真的!”
人群的另一角,林涛和周敏的母亲,
正一脸虔诚地将厚厚的一沓钞票,
双手奉上,交给一个负责登记收款的小沙弥。
“阿弥陀佛,这是我们两家的心意。”
“求大师一定为我们家的孩子祈福,让他们日得子。”
小沙弥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在功德簿上写下名字,嘴里机械地念着,
“一人88888,功德无量,佛祖保佑。”
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个人,就是十七万多!
这笔足以在一个小城市付掉首付的巨款,
被两位母亲交出去时,脸上没有丝毫心疼,
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在她们看来,这钱花得太值了!
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让释永信大师亲自开坛祈福!
林涛和周敏站在母亲身后,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苦涩与无奈。
那可是他们两家老人攒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啊!
有这钱,去做几次试管婴儿不好吗?
为什么宁愿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愿意相信科学?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看着母亲那被彻底洗脑后,充满狂热与希望的眼神,
任何劝说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场荒唐的闹剧,能快点结束。
就在这时,大殿内的喧哗声渐渐平息。
释永信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慈悲地扫过众人,
用一种温和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开口了。
“诸位善信,今日结缘于此,皆是天命。求子一事,看似人力难为,实则因果早已注定……”
他口若悬河,从佛法讲到因果,从前世讲到今生,
一番话下来,听得在场的香客们如痴如醉,
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就是活佛在世。
冯国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再次看向苏晨,给了他一个“开始行动”的眼神。
苏晨会意,直接越过人群。
这一举动瞬间撕裂了大殿内庄严肃穆的氛围。
香客们诧异地回头,不满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哎!你干什么?”
“别挤啊,没看见大师在讲法吗!”
然而苏晨充耳不闻,他径直穿过人群,
在无数道或惊愕、或愤怒的目光中,站定在释永信面前。
释永信的讲经声戛然而止,慈悲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一抹被冒犯的阴鸷飞快地从眼底划过。
冯国斌则夸张地张大了嘴,肥硕的身体甚至跟跄了一下,
仿佛被这突发状况惊得不轻。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狂笑几乎要冲破喉咙。
林涛和周敏夫妇更是看得目定口呆。
这人谁啊?疯了吧?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苏晨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宝相庄严的“大师”,
然后咧嘴一笑,声音不大,却象一颗炸雷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长得挺嘚儿,却是个人面兽心,呸!垃圾!”
话音未落,一口浓痰被他精准地吐在释永信身前一尘不染的金砖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