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捏着传音符,眉头微挑——许长老?
那位在符篆交流会上拿出惊螫符拓片的流云峰长老?
他与这位长老素无交集,对方找自己……
面色微微一顿,恍然反应过来。
多半是为了前些时日灵植比试上,用的那枚改良版小惊螫符。
毕竟先前交流会上。
这位许长老可是特意叮嘱了好几次。
“这符篆对他这么重要?”
陆丰心中嘀咕,却是没有迟疑。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新的传音符,指尖凝起灵力,快速刻下回复。
“刘师兄,多谢转告。
我近日都在峰内,随时可赴约,具体时间由许长老定夺便可,定准时前往。”
说罢,以灵力裹着传音符飞出窗外。
看着灵光朝着流云峰方向疾驰而去,才重新坐回桌前。
传音符刚飞出不久,陆丰这边还没整理完材料,窗外便掠回一道淡金色灵光。
回复来得极快。
陆丰手中动作顿住,看来是真的急。
抬手接住传音符捏在手中,注入灵力,刘铭沉稳声音随即响起。
“陆师弟,许长老那边急得很,听闻你有空,想着两个时辰后约在流云峰‘刻符堂’见面。届时我在峰口等你,带你过去。
若是师弟来不及,可稍晚些许。”
“两个时辰?”
陆丰眉头微挑,本以为会晚几日,没想到这么仓促。
沉吟片刻,心中叹道:罢了,反正无事,去瞧一瞧也好。
念罢,应了声“知晓了”,又检查了遍储物袋里的符篆与灵液。
虽不知许长老找自己具体何事,但多做些准备总没错。
随后,盘腿坐回床头,运转功法恢复灵力,静静等侯约定时辰。
时间一到。
陆丰准时抵达流云峰峰口。
刘铭早已等侯多时,一身灰布符袍,腰间别着支黝黑符笔。
见陆丰来,当即笑着迎上来,拱手引路。
“陆师弟,这边请。许长老已在符堂等侯多时,此次找你,多半是为了你改良的小惊螫符。”
语气顿了顿,眼中多了几分赞叹,又道。
“不过,师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当初见过那惊螫符拓片的修士不少,可真能炼制出成品的,我也就只听说了你一人。”
陆丰连忙谦虚应了几声,连道 “运气好”。
心中暗忖,果然如自己所料,倒也没多问,静静跟在刘铭身后,两人边走边聊。
目光时不时扫过流云峰山道——往日清净的山道,今日却格外热闹,每隔片刻便有身着灰布符袍的弟子匆匆而过,脚步声“噔噔”作响。
很快来到刻符堂外,堂内景象更是忙碌。
几名管事模样的修士来回踱步,不时俯身检查弟子们画出的符篆。
将合格符篆分门别类装进特制的玉盒,盒身上“防护符”“警示符”“破煞符”的标签格外醒目。
显然,众人都在为前线战事准备物资。
两人绕过前堂的喧闹,很快来到一处僻静偏房。
“许师叔,陆师弟到了。”
刘铭在门外躬身通报,刻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进来。”
屋内传来一道沉稳声音。
刘铭闻言,对着陆丰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便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在一旁等侯。
陆丰沉了沉心,推开木门。
“嘎吱”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内格外清淅。
屋内光线偏暗,四壁悬挂着数十张符篆拓片,在窗缝透进的微光里泛着淡光。
中央木桌占了大半空间,桌面上摊着三张刚画到一半的符纸,细看竟是真符层级的破煞符,笔锋流畅,灵纹规整,手法堪称完美。
朱砂砚台旁堆着半尺高符纸,墨香与灵力气息交织弥漫。
许长老正坐在桌后,指尖捏着狼毫笔,笔尖悬在符纸上,墨色道袍袖口沾着些许朱砂痕迹,显然也是刚忙完手头的活。
“来了,坐吧。”
许长老抬眸,深邃的目光在陆丰身上扫过,闪过一丝精芒。
没有多馀的寒喧,指了指桌旁的木凳,轻声说道。
陆丰拱手行礼后,依言坐下。
许长老见状,才将笔搁在砚台上,轻咳两声打破短暂的沉默,直接开门见山。
“陆师侄,此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想来你也猜到了几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我听弟子说,你在灵植比试上用了一枚符篆,能快速催生灵植,不知可是根据先前交流会的惊螫符拓片所制?”
说到“惊螫符”时,语气明显兴奋了些许,目光炯炯地盯着陆丰。
陆丰指尖在膝上轻轻一扣,坦然颔首。
“回许长老,正是。
只是晚辈修为有限,未能完全复刻原拓片的惊螫符,仅能删繁就简,保留其催生灵植内核脉络,勉强制成这‘小惊螫符’。”
“删减?小惊螫符?”
许长老闻言眉头一挑,直起身子,眼睛直直盯着陆丰,忙问道。
“那……这改良之后,效果如何?
能缩短多少灵植生长周期?会不会损伤药性?”
陆丰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大,倒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
“晚辈曾以百年内的灵草试过,能以温和木灵滋养根系,将其生长周期缩短三成左右,且不会损伤药性。
若是年份更久的灵植,晚辈修为不足,尚未敢贸然尝试。
至于原拓片上引动春雷的效果,更是毫无眉目。”
“缩短三成……还不伤药性……”
许长老闻言,眼帘微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原本发亮的眼神暗了暗,口中连连喃喃。
“哎……三成……小惊螫符……”
说到这,忽然住了口,神色染上几分怅然,又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罢了罢了,本就没指望筑基修士能复刻出惊螫符的全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远超老夫预期。”
陆丰坐在一旁,看着许长老难掩失落的模样,心中愈发疑惑。
许长老为何会对一枚“摸不到全貌”的惊螫符如此上心?
尤豫片刻,终究还是微微欠身,斟酌着开口。
“许长老,晚辈斗胆一问,您这般看重惊螫符,是为何故?”
许长老指尖一顿,才发觉自己失态,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重新沉了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是老夫的私人执念,就不劳师侄多问了。”
陆丰见状,虽仍有好奇,却也知不该多探,只垂眸应道。
“是晚辈唐突了。”
许长老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符纸,指尖点了点纸角,话锋一转。
“今日找你,确实为了那小……惊螫符。你既说能缩短灵植生长周期,可有现成的符篆让老夫一观?”
说着,目光又亮了几分,显然还不死心。
陆丰闻言,尤豫了一下,伸手摸向储物袋,轻轻一拍,取出三张叠好的小惊螫符递了过去。
符纸入手微沉,纸面泛着淡青色灵光。
边缘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木属灵力波动——当初惊螫符拓片是许长老拿出的,自己能改良出小惊螫符,也算受了拓片的启发,若是此刻吝啬倒有些不道义。
许长老见到符篆,顿时面色欣喜,伸手接过。
指尖刚触到符纸,便凝出一缕灵力探入其中,淡青色灵光在他掌心微微颤动,符纸上的灵纹顺着灵力流转,逐渐在眼前清淅浮现。
“这灵纹走势……确实有惊螫符的几分神韵!”
许长老将符纸拿在手中,低呼一声,指腹摩挲着符纸边缘,眼神愈发激动。
“删去了引雷繁复节点,只留催生灵植的主纹,还在主纹旁添加了三道‘润灵纹’——这手法可比老夫先前设想的更稳妥……”
说着,许长老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抬手将一张小惊螫符悬在半空,另一只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株半枯的灵草。
叶片蜷曲发黄,边缘还带着焦褐色的斑点,干瘪根系上沾着些许干土。
指尖凝起一缕淡灵力,轻轻点在小惊螫符上,符纸亮起柔和青芒。
纸面灵纹如活物般流转。
一道温润木灵顺着灵力牵引,缓缓裹住那株濒死灵草。
效果来得很快,蜷曲的叶片没多久便开始舒展开来,叶片边缘的焦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这株灵草竟恍如新生,灵气四溢。
许长老见状,指尖掐诀散去灵力,捧着重焕生机的灵植,又低头扫过掌心的小惊螫符,眉头仍微蹙着,嘴里低声喃喃。
“确实有催生效果……只是离惊螫符真正的威能,还是差太远了。
但眼下这情况,能有这样的效果,也未尝不能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