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真如惊雷劈裂了凝滞的空气,阿格莱雅感觉连周遭游弋的金线都似被震得微微震颤。
当真相被逐层剥开时,那种源自认知颠覆的眩晕感,足以让任何翁法罗斯的本土子民陷入癫狂。
不过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情况倒没有想象中那般错综复杂。
至少“此刻”的翁法罗斯,山川有脉,星河有迹,每一寸土地的呼吸都真实可触。
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将这片由帝皇权杖编织的幻梦之地,连根拔起,搬迁到真正的现实宇宙之中。
在翁法罗斯本地人听起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在他们这些“外地人”看来,星神做到这些都只能算是常规操作。
“你们的计划,似乎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经发展到了如此成熟的地步……”阿格莱雅揉着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头疼。
遍地的金线的探测之下,阿格莱雅竟然连他们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发现,她不禁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德米特里轻笑一声,掌心向上微微招摇。下一秒,几只流光溢彩的蓝闪蝶便振着翅膀浮现出来,停落在他的指尖,蝶翼上的鳞粉折射着细碎的光,美得近乎不真切,“依靠这些已经随处可见的小家伙,我靠它们传播我的赐福。”
“哇!真漂亮!”穹眼中泛起了亮光。
“啊……这种闪蝶,已经在翁法罗斯的天空飞翔了数千年的岁月。”
阿格莱雅望着那些翩跹的蓝影,终于露出了叹服的神色,“难怪我始终没有察觉——它们早已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所有人、乃至所有生灵都对其习以为常,谁又会想到,这竟是你们埋下的伏笔?”
“那么,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阿格莱雅终于认栽,大势所趋,她现在怎么也找不到反驳那刻夏的观点了。
“简单,找齐所有黄金裔,先把所有的权限拿到手,再就可以完整地撬走翁法罗斯啦!”德米特里坏笑一下,心中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迫害某位智械了。
“预言中命定的十二位黄金裔,如今有许多都已经找不到踪迹,还有天空泰坦的火种,到达天上又取得火种谈何容易?”阿格莱雅发出了她的担忧。
德米特里只是笑笑,然后摊手展示出一样东西:“这个不用担心,我相信那刻夏的学生都可以做到,不过这里还有个火种,要交给丹恒。”
“交给我?!”丹恒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宙般璀璨的大地火种──他明显感觉到里面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没错,大地泰坦的力量对应的正是不朽命途哦。”德米特里点点头,将大地的火种交给丹恒。
“看来接下来的日程还挺紧凑的,白厄得去黎明云崖的半神议院拿到负世火种,这位丹恒兄弟吸收大地的火种,岁月的火种也找到了承担的人选。”万敌说着看向了那边的穹。
德米特里接过话头,目光转向万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纷争火种,理应由你来继承。”
空气骤然安静。
万敌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他垂下眼帘,周身的气场瞬间沉了下来。他陷入了漫长的沉思,环胸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肩膀,护手金属的冷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他在纠结。
不是纠结自己有没有能力执掌那枚象征着战乱与纷争的火种——以他的实力以及他的意志,足以驾驭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真正纠结的是,一旦接过这枚火种,他便要背负起与之相伴的宿命。纷争之火,燃尽的是敌人,还是自己?是能为这片即将新生的世界带来秩序,还是会将新世界拖入永无止境的战火?
“悬锋城的王储,你无需顾虑这些,”张岚一眼看出他的心结,“全新的世界自然会有全新的秩序,你是悬锋城的王储,当然有资格将你的子民们带上新的道路。”
万敌看了张岚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万敌的心结终究要靠他自己来解开,大家后面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先这样定下,接下来我需要排查城中因为尼卡多利的计谋混入的那些黑潮污染。”
阿格莱雅最终发话了,这句话倒是给了大家一个信号,周围围着的人默契地散开又分别相聚。
那刻夏回到了创世涡心的外界,指挥那些学者做自己的事,阿格莱雅与远远一直跟在后面的遐蝶一起去解决那奥赫玛的的问题。
白厄跟万敌一同离开,说是要再认真商议关于纷争火种的事情。
……
“应晨……”张岚他终于可以叫出来这个名字了,“距离上次分别,外面仅仅过去了十数天时间,却未曾想过你在这里面,已经度过了两千余年……”
说实话他想过,这一分别,对于应晨来讲,会是与他分别很久到达时间,但是他没想到,直接会加速两千年……
“……”
见这一边气氛已经开始变得粘糊了,丹恒和穹赶紧走开,到浴宫阳台琢磨火种去了。
看着孩子们自觉出去,张岚也终于放开了些许,他从怀里摸了一下,摸出来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枚素净的戒指胚,浅浅的蓝色,跟张岚本体的发色一样,现在上面还没有镶嵌任何东西。
“时间匆匆,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磨,却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
“还好啦,我们是星神,两千年而已。”德米特里嘴角带着微笑,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心虚……
不能让张岚知道他忘了他整整两千多年!
“要不要先试试合不合适?”
“两具身体不一样的,”德米特里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可以统一一下。”
“那我做三个,你每一个分身都有份。”张岚说着自己动手,认真地丈量他手指的粗细。
“好啦,商量正事。”德米特里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小家伙还在阳台也没走多远呢。
“嗯。”
两个听墙角的小家伙顿时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