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暗金龙卷越近，周遭的煞气就越发粘稠、凌厉。不再是雾气，更像是一池子冰冷的、掺了铁砂和碎玻璃的胶水，死死裹在身上，往每一个毛孔里钻，往骨头缝里渗。护体的玄金色光罩早已黯淡得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全靠他强行榨取经脉里那一缕缕新生的、带着沉重镇压意味的镇狱之力勉强维持着。光罩表面被煞气侵蚀得“嗤嗤”作响，像冰块扔进热油锅。
断剑在手，沉甸甸的，冰凉的剑柄被掌心的血和汗浸得湿滑。剑身内，那股新入驻的、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性波动，如同刚刚找到窝的幼兽，既带着一丝亲近和依赖，又充满了对外界、尤其是对前方龙卷的渴望、畏惧，以及一丝更深藏的、连它自己都未必明晰的战栗。那是“弑”的灵性，与叶辰的神魂通过镇岳晶和剑意初步相连，传递着混乱而真切的感受。
“……近了……同源……更强大……暴戾……吞噬……小心……”
断断续续、带着金铁摩擦质感的意念，直接响在叶辰脑海，不再需要刻意传递。这意念还很懵懂，很破碎，夹杂着无数兵戈交击的残响和毁灭的欲望，但核心那股对前方同源之物的感知，却异常清晰。
叶辰没回应，只是将断剑握得更紧了些，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让他昏沉的头脑勉强清醒了一瞬。他眯着眼，透过厚重粘稠的煞气，死死盯着前方。
那暗金色的龙卷，在不足五十丈外缓缓旋转。离得近了，才看清它的惊人之处。它直径不过十丈，却凝实得仿佛暗金色的水晶雕琢而成，内部并非混沌一片，而是有无数细小的、玄奥无比的暗金色符文在生灭流转，像是有生命一般。龙卷缓缓转动，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沉重质感，所过之处，连周围狂暴的煞气都被排开、吸附、绞碎，融入其中，使其颜色越发深邃。龙卷底部扎根于深渊不可测的黑暗，顶部则没入上方无尽的灰蒙煞气之中，如同一根连接天地的暗金巨柱。
而在这“巨柱”靠近中心的位置，一点更加璀璨、更加纯粹、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锋锐与毁灭的暗金光芒，正在缓缓沉浮。那光芒不过拳头大小，却像一颗微缩的暗金色太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凌厉剑意！那剑意纯粹、霸道、古老、苍凉，带着一种斩断星河、破灭万道的无上威严！仅仅是目光触及，叶辰就感觉眉心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无形剑气刺来，手中的断剑更是剧烈震颤，发出近乎哀鸣般的急切嗡响，剑脊上那道正在缓慢弥合的裂痕，竟隐隐有重新扩大的趋势！那是对同源更高层次力量的渴望，也是本能的恐惧！
就是它！“弑道剑”的主碎片之一！比兵魂“弑”所寄宿的那块碎片，大了数倍，蕴含的剑意和灵性，也强了何止十倍！
叶辰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喉咙发干。机遇近在眼前，但危险，也如芒在背。他能感觉到，那龙卷，那碎片，绝非死物。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暴戾、更加充满毁灭欲望的冰冷意念，正从龙卷深处，从那暗金光芒中，缓缓苏醒，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不速之客惊扰，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来了……”剑中，“弑”的意念传来清晰的警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栗。
嗡——！！！
就在叶辰距离龙卷还有三十丈时，那缓缓旋转的暗金龙卷，猛地一滞！内部流转的无数暗金符文同时大亮，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紧接着，龙卷中心，那点沉浮的暗金光芒骤然膨胀，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天地的暗金色剑芒，毫无征兆地，从那光芒中迸发而出，撕裂粘稠的煞气，朝着叶辰，当头斩落！
剑芒未至，那凌厉无匹、斩断一切的剑意已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而来！叶辰周身的护体光罩连一息都没撑住，“啵”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般破裂！冰冷的煞气和恐怖的剑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神魂上！
“噗——！”叶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胸口如遭重击，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他眼睁睁看着那道暗金剑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
太快了！太强了！这根本不是他现在的状态能抵挡的！那碎片中孕育的剑灵，其力量和灵性，远超兵魂“弑”，恐怕已接近完整的合体巅峰，甚至……触摸到了大乘的门槛？
要死了吗？就这么被一剑斩灭，成为这葬兵之渊无数枯骨中的一具？林玥怎么办？清瑶怎么办？三年之约怎么办？寂灭殿的封印怎么办？
无数念头在濒死的瞬间闪过，最终化为一股滔天的不甘与暴怒！“我命由我——不由天！！！”
“弑——！！！”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被剑芒斩碎的刹那，叶辰灵魂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是用嘴，而是用全部的神魂，全部的意志，疯狂沟通剑中的兵魂“弑”，同时，左手死死攥住怀中滚烫的“镇岳晶”！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决绝，以及“镇岳晶”同源气息的最后刺激，断剑中的兵魂“弑”，那懵懂混乱的灵性，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和尖啸！一股同样暴戾、却带着叶辰不屈剑意和镇岳镇压道韵的奇异力量，从断剑中轰然爆发！断剑不再只是兵器，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怒龙，挣脱叶辰的手（叶辰也再无力握持），主动迎向那道斩落的恐怖剑芒！
与此同时，“镇岳晶”光芒大放，那道细微的裂痕中流淌出浓郁的暗金光晕，一个比之前清晰了数倍的、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骤然浮现，虽依旧模糊，却带着一股镇压山河、睥睨八荒的无上威严！虚影对着那暗金龙卷，发出无声的、却震撼灵魂的怒吼！一股源自血脉、源自传承、源自同袍战友的悲怆与召唤之意，混合着镇压之力，狠狠撞向龙卷深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铛——！！！！！！！！！！
暗金断剑所化的怒龙，与那碎片斩出的恐怖剑芒，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铁交击爆鸣！撞击点，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塌陷，形成一个微小的黑洞，瞬间又将周围煞气吞噬一空！
“噗——！”叶辰虽然被断剑脱手的反震之力带得再次倒飞，避开了剑芒最核心的斩击，但仍旧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扫中，身上本就狰狞的伤口齐齐崩裂，鲜血狂飙，不知又断了几根骨头，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滩烂泥般重重摔在几十丈外的坚硬地面上，又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他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地咳着血，视线模糊，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胸口那擂鼓般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
而撞击中心，暗金断剑哀鸣着倒飞回来，“哐当”一声落在叶辰手边，剑身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剑脊上那道刚刚弥合一些的裂痕，不仅完全崩开，甚至蔓延出了几道细小的新裂纹！剑中“弑”的灵性波动，变得极其微弱，充满了痛苦和涣散，仿佛随时会熄灭。
那道恐怖的暗金剑芒，也被撞得偏斜、溃散了大半，剩余的威能狠狠斩在旁边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剑痕。
暗金龙卷剧烈震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内部符文疯狂闪烁，发出愤怒的嗡鸣。龙卷中心，那点暗金光芒猛地收缩，又骤然膨胀，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暴戾、充满了纯粹毁灭欲望的冰冷意念，如同苏醒的魔神，牢牢锁定了叶辰！
“蝼蚁……镇岳……的气息……令人作呕……剑……同源……低劣……吞噬……补全……”
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带着高高在上漠然与贪婪的意念，直接轰入叶辰濒临崩溃的识海。这意念，比兵魂“弑”当初的混乱，多了十分的清醒和百分的冷酷。它就是“弑道剑”主碎片孕育出的真正剑灵！它认出了“镇岳晶”的气息，那是它昔日持剑者的同源之物，却只有厌恶！它感应到了断剑和叶辰剑意的同源，却只有对“低劣同类”的吞噬欲望！
它要吞了断剑，吞了叶辰的剑意和神魂，补全自身！
龙卷再次一震，又一道稍细、却更加凝练的暗金剑芒开始凝聚，恐怖的剑意将叶辰牢牢锁定，这一次，他再无断剑可挡，无力量可避，甚至无力挪动一根手指！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么？
叶辰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那灰蒙蒙的、永恒不变的压抑天空，视线涣散。身体的剧痛，神魂的虚弱，死亡的临近，反而让他的意识陷入一种奇异的平静。八百载修真路，尸山血海，尔虞我诈，背叛坚守，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最后定格在林玥染血的苍白容颜，和苏清瑶含泪的惊惶眼眸。
对不起……还是没能……护住你们……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那道夺命剑芒即将彻底凝成的刹那——
异变，陡生于最不可能之处！
那落在他手边、光芒黯淡、灵性几近涣散的暗金断剑，剑脊上那道最大的裂痕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暗金光点，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不是断剑本身的光，也不是兵魂“弑”的灵性之光。那光点，带着一种亘古的苍凉，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淡漠，一种……叶辰曾在葬剑谷不朽金身眼中感受过的、类似的……至高意境？
紧接着，叶辰怀中，那枚因激发最后力量而裂痕扩大、光芒暗淡的“镇岳晶”，竟自主飞出，悬浮在断剑裂痕之上，微微震颤。晶石内，那位“镇岳”前辈残留的最后一丝悲怆与不甘的意念，如同找到了归宿，化作一缕青烟，缓缓飘出，竟主动投向断剑裂痕中那点微弱的暗金光点！
仿佛是受到了“镇岳”残念的献祭与引导，断剑裂痕中那点暗金光点，猛地一跳，光芒骤亮！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无比古老、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剑道本源气息，从中弥漫而出！这气息一出现，整个葬兵之渊狂暴的兵煞之气，都为之一滞！那道即将凝成的暗金剑芒，更是猛地一颤，其内那冰冷暴戾的剑灵意念，首次露出了清晰的、名为“恐惧”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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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剑灵的意念剧烈波动。
没等它反应，那点暗金光点，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轻轻一颤，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蕴含了无尽剑道至理的暗金光线，从中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暗金龙卷中心，那点璀璨的暗金光芒之中！
“不——！！！”剑灵发出惊恐的尖啸。
但那暗金光线没入的刹那，龙卷中心那点暗金光芒，猛地凝固了！其内部那股暴戾、毁灭的意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疯狂挣扎，却迅速变得虚弱、涣散！而那点暗金光芒本身，其璀璨夺目的光华，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内敛、黯淡，最终，化为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暗沉、表面布满天然道纹的金属碎片，“叮”的一声，从龙卷中跌落，掉在叶辰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暗金龙卷失去了核心，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旋转速度骤减，光芒迅速黯淡，体积也开始缓缓缩小、消散。周围狂暴的兵煞之气，似乎也失去了主心骨，变得平缓了许多。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叶辰躺在地上，茫然地睁着眼，看着那块掉落在不远处的暗沉碎片，又看看手边那裂痕中光点已然消失、重新变得黯淡古朴的断剑，以及悬浮在断剑之上、已然彻底失去光泽、化作凡石、随后“咔嚓”一声碎裂成几块的“镇岳晶”，脑子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那光点是什么？镇岳晶……碎了？那块恐怖的“弑道剑”主碎片……就这么……掉出来了？剑灵呢？刚才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剑道气息……
无数疑问汹涌而来，却没有答案。只有身体的剧痛和神魂的极度虚弱，真实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而且，似乎……暂时安全了？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挪动几乎粉碎的手臂，一点点，一点点，爬向那块掉落的暗沉碎片。每动一下，都牵动全身伤势，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如雨。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块碎片。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碎片。
冰凉。沉甸甸的。触感并非金属的滑腻，反而有些粗糙，像是历经了无尽风霜的古老岩石。碎片内部，那恐怖暴戾的剑灵意念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股精纯浩瀚到难以想象、却又内敛平和的凌厉剑意本源，静静沉睡其中。这剑意本源，与他手中的断剑，与他眉心的混沌剑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就是它！能修复断剑，能让他变得更强，或许……也对林玥的伤势有帮助！
叶辰心中涌起狂喜，但紧接着是更深的疲惫和眩晕。他强撑着，将这块巴掌大小的暗沉碎片紧紧抓在手中，又艰难地挪回手边，抓住了那柄黯淡的断剑。
就在他手握碎片和断剑的刹那——
异变再起！
他手中的暗金断剑，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欢悦的清鸣！剑脊上那道最大的裂痕，竟主动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手中那块暗沉碎片牢牢吸附过去！两者接触的瞬间，暗沉碎片仿佛冰霜遇到了烈日，竟开始缓缓软化、融化，化作一道道精纯的、暗金色的液态流光，如同有生命般，主动流向断剑的裂痕，并迅速融入其中！
“嗤嗤嗤……”
断剑如同干涸了万年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同源的本源。剑身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金色的流光填补、弥合！不仅仅是那道主裂痕，剑身上其他细小的裂纹也在迅速消失！断剑黯淡的剑身，重新焕发出光彩，不再是之前的玄金色，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泽，如同沉淀了万古的夜空。剑刃处，一点寒芒悄然凝聚，虽未显露，却自有一股斩断万物的锋锐隐隐透出。
更神奇的是，随着碎片本源的融入，断剑中那原本微弱涣散的兵魂“弑”的灵性，竟也开始迅速恢复、壮大，并且变得清晰、稳定了许多！那懵懂混乱的意念中，多了一丝明悟和敬畏，对叶辰的亲近和依赖感也大大增强。一股精纯的能量和零碎的信息，顺着修复中的断剑，反哺回叶辰体内。
这股能量精纯而霸道，瞬间冲入叶辰干涸破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所过之处，剧痛迅速缓解，破损的经脉被强行接续、拓宽、加固，变得更加坚韧，隐隐泛出暗金色的金属光泽。丹田中，那洼混沌雷海疯狂扩张，雷光汹涌，发出隆隆轰鸣，面积扩大了数倍不止！仙逆珠旋转如飞，垂落如瀑的混沌清气，滋养着一切。眉心混沌剑心得到同源剑意本源的滋养，裂痕飞速弥合，光芒大放，变得更加凝实、璀璨，隐隐有向一种更深邃层次蜕变的趋势！
化神中期巅峰的壁垒，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纸糊一般，轰然破碎！
化神后期，水到渠成！
不仅如此，他的肉身，在断剑反馈的能量和碎片本源的滋养淬炼下，伤势也在飞速好转。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新疤；断裂的骨头被接续，变得更加坚硬；内腑的暗伤被抚平……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有距离，但比起刚才的濒死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叶辰躺在地上，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和飞速好转的伤势，感受着手中断剑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强大与亲密联系，感受着眉心剑心的雀跃与成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绝境逢生，破而后立！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修复了断剑，让兵魂“弑”真正认主归心，修为更是突破到了化神后期！虽然“镇岳晶”彻底碎了，但它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
他挣扎着坐起，靠着旁边一块冰冷的残骸，剧烈喘息。手中，断剑已然模样大变。依旧是断剑，但剑身完整了许多，裂痕基本消失，通体呈现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金色，剑刃无锋，却自有一股斩灭一切的意蕴流转。剑中，“弑”的灵性稳定而清晰，传递着亲近与服从的意念。
“主……人……”一个依旧带着金铁质感，却流畅、清晰了许多的意念，直接在叶辰脑海响起，没有了之前的混乱，多了几分清醒的敬畏。“多谢……主人……唤醒……我真正的……灵性……镇岳大人……最后的馈赠……让我明悟……前尘……”
叶辰心中一动，以意念询问：“刚才……断剑中那光点……是什么？‘镇岳’前辈的残念，似乎引导了它？”
“弑”的意念传来，带着深深的震撼与不解：“我也不知……那光点……一直藏在剑的最深处裂缝中……我原先依附的碎片……只是沾染了它一丝气息……方才，镇岳大人以最后残念献祭引导，才将它……初步激发……那是……远远超越‘弑道剑’层次的力量……一丝……本源？它似乎……认得镇岳大人……对那主碎片的剑灵……有绝对压制……”
超越“弑道剑”层次的力量？认得“镇岳”？叶辰看向地上“镇岳晶”的碎石，又看看手中焕然一新的断剑，心中疑云更深。这断剑，到底什么来历？青铜仙殿，不朽金身，弑道剑碎片，镇岳晶，还有那神秘光点……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将这些串联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关于这里，关于古路，关于……‘剑之主宰’？”叶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刚刚恢复的部分清晰记忆：“此地……葬兵之渊……是上一纪元……末期，一场波及诸天万界的‘神魔终战’的……一处边角战场……坠落于此的‘弑道剑’，是‘剑之主宰’麾下……七大镇道帝兵之一……在战斗中崩碎……”
“通天古路……并非通道，而是……‘纪元更迭试炼之路’……是上一纪元至强者们，为筛选‘应劫者’，延续文明火种……以无穷伟力开辟……连接破碎的诸天碎片……路，是活的，也在不断崩毁……路上的一切，生灵，遗迹，都是试炼……也是养料……”
“剑之主宰……上一纪元，剑道至高……疑似在终战中陨落……其不朽剑意散落诸天……主人您的剑心……与之同源……”
“镇岳大人……是‘弑道剑’最后一任持剑者，也是‘剑之主宰’的追随者之一……在此血战而亡，以其‘镇狱’大道封禁自身残骸与佩剑碎片，化作‘镇岳晶’，等待有缘……”
“至于轮回殿，三十三天，纪元黄昏……我的记忆碎片中，只有模糊的恐惧与仇恨……它们，似乎是导致上一纪元终结的……黑手之一……”
断断续续的信息，如同惊雷，在叶辰脑海炸响！虽然依旧残缺，却让他对这个世界，对这通天古路，有了颠覆性的认知！古路是试炼之路？上一纪元神魔终战？剑之主宰，镇岳，帝兵，轮回殿……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场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关乎纪元存亡的恐怖棋局！而他，不知不觉，似乎已经踏入局中，成为了棋子……或者，执棋者？
叶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现在想这些还太远。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救治林玥，然后……继续沿着这条残酷的试炼之路走下去，变强，直到有资格揭开所有真相！
他握着修复大半的断剑，撑着站起。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新生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流，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他看向远处，苏清瑶和林玥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暗金色的断剑，和地上“镇岳晶”的碎石。
“镇岳前辈，多谢。”他对着碎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他俯身，小心地将几块最大的碎石收起。接着，他手握断剑，感受着其中“弑”的灵性，和那浩瀚的剑意本源，迈开脚步，朝着来路，一步步走去。
步伐，依旧有些踉跄，却沉稳有力。
葬兵之渊的煞气，依旧在周围呜咽，但似乎，已无法再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