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别磨蹭！”
一名灰岩城士兵骑在马上，挥舞着鞭子呵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卢西娅回头看了一眼。
队伍中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几个明显已经发病的人，他们被亲人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目前的局面比预想的要好得多，没有发生人群一下子散开的场景。
卢西娅又回想起了昨天。
……她昨天到底是怎么了？
卢西娅一回想起昨天就感觉到人生一片灰暗。
最近她确实越来越难以控制心中的想法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当面说出那样子的话……
卢西娅实际上是个相当阴沉的人，平日里和别人搭话也不多。
对于能不能带着大家一路往西走她心里也没底。
士兵们押送着他们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太阳开始西斜时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领头的士兵喊道，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再往前走就是森林，记住，不许往回走，否则全部杀死！”
竟然把大家带到了森林边缘！
卢西娅莫名觉得这些士兵人还怪好的……
士兵们调转马头，很快消失在来时的方向。
人群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泣和绝望的哀嚎。
“我们完了……”
“神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被放逐的他们没有食物，没有保暖的衣物，甚至不被允许回头，前方就是冬天的森林。
众所周知，冬天的森林什么都没有。
卢西娅爬上一个小雪坡，声音沙哑：“大家安静。”
人群中有些困惑地看向她，不过大多数还是低着头等死。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卢西娅环视众人，“在这里等死，或者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去哪里？”一个男人喊道，“森林里只有野兽和更冷的冬天！”
“西边，”卢西娅指向那片寂静的森林，“往西走就能得到救赎。”
人们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她。
见大家都不相信她，卢西娅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她灵机一动，开始磕磕绊绊地讲述起卡尔说过的话：
“在遥远的西边，有一位仁慈的神明，那里有食物，有药物……”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她的鬼话。
卢西娅叹了口气。
失败了，她果然不是那种煽动别人的家伙。
不过说服不了就说服不了吧，这些人死了算了，不如说死了更好……
卢西娅很快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到底是怎么了？
卢西娅惊慌地大口呼了几口气，匆匆往西边的森林走去。
令她万万没想到地是，在她出发之时，她旁边的几个人似乎受到了影响。
“她真去西边了。”
“难道说……”
“我跟着去看看。”
“那我也去。”
先是三四个人跟着卢西娅往西走，很快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又是一群人跟着去。
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望了望四周。
好象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人这东西蛮怪的，你劝他去做什么他偏不去。
但是看到别人都这么做了，那他也大概率跟着做。
——
总算来了！
看着泰带着一大群一脸懵逼的小人们靠近黑石，齐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卡尔和罗伊接下这个危险的任务前往河湾村，齐岳就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
今天为了找到这群人，齐岳让泰和他手底下的小队暂时停下了训练，而是分散开来查找。
毕竟森林还是足够大，保不准这群人就跑偏了。
不过现在看来有惊无险。
“神明大人，他们来啦。”
艾拉显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她立刻小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黑石村民立刻行动起来。
几口大锅架在屋内，还是这段时间老诺顿闲的没事儿干专门打造的。
锅里煮着灰麦面粉混合月光苔熬煮的糊糊，散发着食物特有的温暖香气。
虽然不少村民都提议让这些新来的家伙尝尝村子里特色的美食，但最终大家还是选择了这种食物。
没办法，肚子饿久了的人贸然吃太好反而有风险。
这些经过艾拉改良的月光苔在补充生命元素方面相当不错，是很好的过度食物。
就是味道嘛……
艾拉最近改良的月光苔效果倒是越来越好，就是口味有点可怕。
齐岳没想到艾拉最终也走向了黑暗料理的道路。
泰指挥着守卫队维持秩序，将疲惫不堪的流民引导向临时划出的隔离局域。
“不要急，每个人都有！”
“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生病的人往这边走，艾拉巫女会为你们治疔！”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哭泣声，感谢声，虚弱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齐岳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点感慨。
足足一百人！
黑石目前的总人口也不过三百，这一次就补充了这么多人口。
并且后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将近一千的人口持续补充。
虽然之前有过红果村和溪木村的经验，但是河湾村庞大人口的融入对黑石来说还是第一次。
对其他城邦来说，多馀的人口有时会是负担，可对齐岳来说，人越多越好。
他五千万的巨额信仰人口上限不怕人多，就怕人少。
齐岳其实一直都有很多计划，可惜人口实在太少，劳动力完全不够。
换句话说，齐岳相当的饥渴。
工业的发展离不开大量的人口。
人口不够，就无法细致分工；没有稳定分工，就行不成产业链，科技高度就上不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卡在手工作坊。
有了人才有了一切！
——
卢西娅捧着碗，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她缩在角落里，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心里乱糟糟的。
刚才那个叫艾拉的小巫女笑得真甜。
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从靠近这里开始，体内那股一直被她压抑的冲动就越来越强烈。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让她心神不宁。
“你还好吗？”泰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卢西娅猛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她站起身，想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待着。
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动，越靠近山脚，那种呼唤感就越发清淅。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山上等着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在心底滋生。
“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村民们的说话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听见有人在惊呼，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但她已经无法回应。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山坡走去。
“拦住她！”泰发现不对劲，大声喊道。
两个守卫队员上前想拉住卢西娅，却被她身上突然迸发的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艾拉闻声赶来，感受到卢西娅的状态后脸色一变：“好可怕的感觉！”
卢西娅却对周围的骚动浑然不觉。
她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贪婪地吸收着从山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
那气息冰冷而熟悉，让她既恐惧又沉醉。
齐岳自然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动静。
“什么情况，她在吸收什么东西，而且我好象……还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