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康熙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因专注阅读而略显酸涩的眉心后,抬眼朝刚刚叫进来的梁九功问道,“酒席还没散吗?”
“回皇上,”梁九功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说道,“许是四阿哥大喜,宗室亲贵们兴致正浓,所以一时半刻,还意犹未尽。”
想起上回胤褆成婚那晚,裕亲王福全代为主持,直闹到亥时的“盛况”。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随二哥他们去吧!”
“嗻!”梁九功如蒙大赦,连忙应声。
坐在康熙身侧软榻上的林玲,正就着烛火翻看着一本当下时兴的话本,闻言抬起头说道:“皇上体恤臣下之心,臣妾感佩。只是酒多伤身,还是让宫人们准备一二为好。”
她看向梁九功,“梁总管,劳烦你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和伺候的宫人们都备足上好的解酒汤,务必送到各府醒酒安歇。莫要让各位宗亲大臣们明日起身时头疼体乏,反倒辜负了今日的喜庆。”
“皇贵妃娘娘思虑周全,奴才明白!”梁九功立刻转身,对着林玲深深一揖,“奴才这就去安排,定让解酒汤送到每位大人手上。”
康熙微微颔首,对林玲的细心安排显然十分满意,“嗯,去吧!”
“嗻!奴才告退。”梁九功行了个礼后,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内。
待梁九功退下后,康熙欣慰地看向林玲说道:“爱妃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朕瞧着,爱妃近来……也愈发稳重周全了。”
林玲握着话本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不过就是吩咐备个解酒汤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康熙心里已经不靠谱到什么地步了。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呀?”林玲微微歪头,面带疑惑,像是不理解康熙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未等康熙开口解释,林玲像是猛地“恍然大悟”,脸不由得涨得通红,气恼道:“皇上!臣妾……臣妾好歹也暂管着宫权呢!这些迎来送往、体恤臣下的庶务,臣妾怎么会……怎么会不懂嘛!”
瞧着林玲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朕可没说你不懂啊!”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只是惊叹于爱妃近来行事,与之前……嗯,颇为不同,更显沉稳练达罢了。爱妃莫要多心。”
林玲一噎,捏着话本的指尖微微用力。
诡辩!
这绝对是诡辩!
虽然心里一清二楚,但面上她假装蹙眉思索康熙的话。
在片刻后,她才像是终于“想通”了其中的“陷阱”,带着点嗔怒地用手轻轻一拍身下的软榻,“皇上!您这是强词夺理!臣妾之前难道就不沉稳了吗?”
康熙忍不住笑出声来,“朕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个说的。”
“皇上……”林玲还想“据理力争”。
但康熙直接转移话题道:“说起来,瑚图里是还在宴席上没回吗?”
“就算和姐妹们聊得投机,也不必拘泥这一时。待明年她去上书房进学,姐妹间日日都能相见,还怕没功夫说话?”
见林玲注意力被他转移,康熙接着说道:“眼下天色已暗,更深露重。爱妃看,要不要遣几个稳妥的嬷嬷太监,去把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