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
瘦猴汉子笑得更不屑了。
“官府那帮人,什么时候敢管江湖事了?他们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他神秘兮兮地朝周围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可听说了,赵天龙根本不是摔死的!”
“我有个表舅在城南当更夫,他昨晚听见鹰愁崖那边有动静,偷偷摸过去看了一眼。”
瘦猴汉子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急切的目光。
“他亲眼看见,赵天龙是被人一剑封喉,然后才被推下山崖的!”
“那伤口,就在脖子上,就一道细线!利落得很!”
嘶——
此言一出,整个茶馆瞬间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茶客手里的茶杯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剑封喉?”
“我的天,那可是八品炼气境!整个青阳城,谁有这个本事?”
“能一剑杀了赵天龙?这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
“洪七帮的洪震也做不到吧?他跟赵天龙也就是伯仲之间!”
议论声再次炸开,比刚才激烈了十倍。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八品炼气境,在青阳城这片地界,己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现在,这样的人物,竟然被人像杀鸡一样,悄无声息地一剑给宰了。
“凶手是谁?查出来了吗?”
“查个屁!黑风寨的人都快疯了,大当家‘黑山雕’亲自带人下山,满城都在找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这下有好戏看了!黑风寨没了赵天龙,就等于断了一条胳膊!洪七帮能放过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何止是洪七帮!城里其他几个帮派,也都盯着黑风寨的地盘呢!青阳城这天,怕是要变了”
林七安坐在角落,安静地听着。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局外人,听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江湖故事。
他端起茶杯,将那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杯放下时,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柜台后面。
老孙依旧靠在那张吱呀作响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着一个茶杯。
他半眯着眼,仿佛对满屋子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
林七安起身,在桌上留下几枚铜钱,压在了茶杯底下。
他戴正斗笠,转身,汇入喧闹的人群,走出了茶馆。
在他转身的瞬间,老孙擦拭茶杯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老孙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林七安那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上。
青阳城的天,确实要变了。
下午。
城南的街道,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平日里热闹的商铺,此刻都大门紧闭。
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一个个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惊惧。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
忽然。
“咚!咚!咚!”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街口传来,如同闷雷滚过。
大批手持兵刃的汉子,出现在了街道尽头。
他们服装杂乱,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有砍刀,有铁棍,有长矛。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相同的,饿狼般的凶狠与贪婪。
他们的手臂上,都系着一条红色的布带。
洪七帮!
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扛着一把开山大刀,走到一座挂着“黑风堂”牌匾的大宅院前,停下脚步。
他用刀尖指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狞笑一声。
“兄弟们!帮主有令!”
“黑风寨的杂碎,勾结外人,残害手足!今日,我洪七帮替天行道,铲除此獠!”
“给我砸!”
“吼!”
上百名洪七帮帮众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如同潮水般,向那座宅院涌了过去。
“砰!”
“轰隆!”
朱漆大门被几名壮汉用撞木硬生生撞开。
宅院里,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与零星的抵抗声。
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一片喊杀与器物破碎的巨响之中。
“杀!”
“别让那几个崽子跑了!”
“这花瓶不错,是我的了!”
片刻之后,洪七帮的人从宅院里涌出。
他们有的身上沾着血,有的手里提着抢来的财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嚣张。
街角远处,一间茶楼的二楼窗边。
林七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洪七帮的人将黑风堂的牌匾砸得粉碎,看着那些群龙无首的黑风寨喽啰被砍翻在地。
一场吞并,己经血淋淋地在他眼前上演。
而他,只是点燃了这根引线的人。
林七安没有过多停留。
他转身下楼,混入街上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