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火焰的噼啪声是唯一的声音。
林七安缓缓睁开双眼。
心念一动。
丹田之中,那缕刚刚诞生的青色气体,如同一道听话的闪电,瞬间顺着经脉,抵达掌心。
嗡。
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在他的手掌表面浮现,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一种坚韧而锋锐的气息。
这就是内气。
林七安用覆盖着内气的手指,轻轻点在身旁的石壁上。
他的手指离开。
坚硬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深达半寸的圆洞,洞口边缘光滑如镜。
林七安收回内气,看着自己的手指。
完好无损。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熄灭的火堆用脚踩灭。
洞外的天色己经蒙蒙亮。
黑风寨的人,应该己经放弃了这片区域的搜索。
林七安的身影一晃,没有走洞口,而是从山洞深处另一条他早就探明的小径钻了出去。
《逍遥游》的身法,在内气的催动下,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林七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脚尖在树梢上轻轻一点,人便能滑翔出十数丈远,悄无声息。
之前需要全力奔袭一炷香的路程,现在不过百十个呼吸,便己轻松越过。
城西,那座破败的小院,遥遥在望。
吱呀。
院门被推开。
林七安反手将门栓插好,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走到了墙角,将那柄斜靠着的追风剑,拿在了手中。
剑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
林七安闭上眼,丹田内的内气,顺着手臂经脉,缓缓注入剑身。
追风剑的剑身,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仿佛活了过来。
林七安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剑招。
他只是握着剑,对着院子中央那张饱经风霜的石桌,随意地向前一刺。
就在剑尖刺出的瞬间。
嗤!
一道微弱但清晰的淡青色气芒,从剑尖喷薄而出,一闪即逝。
“噗。”
一声轻响,如同用烧红的铁针,刺入了一块冻肉。
林七安收剑。
石桌上,多了一道细如发丝,却深达半寸的划痕。
林七安走上前,用手指在那道划痕上轻轻抚过。
切口平滑,没有半点毛刺。
这就是剑气。
八品炼气境,内气外放的标志。
林七安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再次举起剑。
这一次,他施展的,是那套刚刚掌握不久的《清风十三剑》。
唰!
剑光亮起。
林七安的身影,在院中拉出了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快!
剑速比他还是九品圆满时,快了一倍不止。
剑光不再是一招一式的连接,而是彻底连成了一片,如同一阵卷过院落的清风,无孔不入。
剑招与剑招之间,再无半分凝滞。
内气的流转速度,远非之前的气血之力可比,让他的剑法,真正有了“清风”拂过,了无痕迹的韵味。
一套剑法使完,林七安收剑而立,站在院中。
他的呼吸平稳,额头甚至没有渗出一滴汗珠。
内气在体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远比消耗气血要持久得多。
林七安低头,看着手中的追风剑。
他想起了那个在鹰愁崖上,含怒拍出一掌的赵天龙。
如果现在,再对上那样的对手。
正面交锋。
林七安在心中默默推演。
五成。
自己有七成的把握,能在那狂风暴雨般的刀法中,找到破绽,一剑将其斩杀。
林七安的嘴角,缓缓勾起。
他将追风剑重新靠回墙角,轻声自语。
“总算有点安全感了。”
就在林七安沉浸在力量增长的踏实感中时。
青阳城,却因为赵天龙的死,掀起了滔天巨浪。
悦来茶馆。
大堂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那些平日里唾沫横飞的江湖客,此刻都压低了声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黑风寨的二当家,‘疯虎’赵天龙,死了!”
一个刚从城外回来的刀客,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藏不住的惊骇。
“怎么没听说!尸体今天早上才被人从鹰愁崖底下捞上来,摔得都看不出人形了!连他带去的两个亲信,也一起摔成了肉泥!”
“摔死的?你他娘的骗鬼呢!一个八品炼气境的高手,能失足摔死?”
邻桌一个汉子冷笑一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我可听说了,赵天龙是被人一剑封喉,然后才被推下山崖的!那伤口,利落得很!”
“嘶一剑封喉?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黑风寨的人?”
“不知道,但绝对是个狠角色!现在黑风寨都快疯了,大当家‘黑山雕’亲自带人下山,满城都在找凶手!”
“找凶手?我看是没用了。洪七帮的洪震,己经放出话来了,说黑风寨的人要是敢在城里乱来,他就亲自去会会那个‘黑山雕’!”
“这下有好戏看了!黑风寨群龙无首,实力大减,洪七帮怕是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
“何止是洪七帮,城里其他几个帮派,也都盯着黑风寨那块肥肉呢!青阳城这天,怕是要变了”
议论声,争吵声,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茶馆里发酵传播。
柜台后面。
老孙依旧靠在那张吱呀作响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着一个茶杯。
他半眯着眼,仿佛对满屋子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
只有当“一剑封喉”那几个字飘进耳朵里时,他擦拭茶杯的动作,才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老孙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望向了茶馆之外。
青阳城的上空,不知何时,己经聚起了厚重的乌云。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