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诱惑力，在众人的心底回响。
神之领域？
深渊代行者？
万魔之上？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足以让九品宗师，乃至圣人境强者都为之疯狂的承诺。
伊丽莎白和安娜斯塔西娅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她们虽然高傲，但并不愚蠢。
她们能感觉到，这个黑色人影所代表的层次，远超之前那个精神投影，甚至超越了她们认知中的所有存在。
神宫寺千鹤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颤，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叶飞雪则默默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了陶然和其他人之间，手中长剑的剑鸣声愈发清晰。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除了陶然。
他听完对方的条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了困惑、失望、还有一点点同情的表情。
“就这？”陶然开口了，打破了死寂。
“啊？”这回轮到那个黑色人影愣住了。
“我说，就这两个选项？”陶然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搞了半天，原来也是个打工的。”
黑色人影那双燃烧的眼睛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然没跟上陶然的思路。
“你看看你给的这两个方案。”陶然伸出两根手指，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方案一，我交出四个未来潜力无限的顶级合伙人，换你一张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神之领域入场券’。”
“这笔买卖，风险高，收益不明，典型的欺诈合同。万一你的‘神之领域’是个毛坯房，我找谁说理去？”
“方案二，我交出我的核心技术，换一个‘世界代行者’的职位。”
“听起来很唬人，‘万魔之上’，说白了不就是个区域总经理吗？业绩压力大，上面还有老板盯着，关键是核心技术还得上交。这不就是技术入股，最后被踢出董事会的标准剧情吗？”
陶然摊了摊手，总结道：“朋友，你这套路太老了。我们夏国那边，十年前的电话诈骗都比你这有创意。”
“……”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伊丽莎白张着嘴，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又一次碎裂了。
安娜斯塔西娅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抽动。
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笑。
神宫寺千鹤看着陶然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男人，总能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说出最颠覆常理的话。
“你……你在说什么？”黑色人影显然是无法理解。
“我在说，你的业务能力不行。”陶然摇了摇头，语重心长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谈判。谈判的基础是双赢，你给的这两个选项，我怎么看都是血亏。”
伊丽莎白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陶然，“谁是你的合伙人！还有，我们是人！不是可以交易的货物！”
“稍安勿躁，我的朋友。”陶然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我这不是在帮你抬高身价嘛。你看，我把你们说成是‘潜力无限的顶级合伙人’，这不比‘气运载体’听起来值钱多了？”
伊丽莎白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影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双燃烧的眼睛死死盯着陶然。
“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族群。你是一个异类。”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陶然打了个响指，“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陶然，一个兴趣使然的生意人，兼职拯救世界。”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这个人谈生意，不喜欢中间商。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主人’，让他亲自下来跟我谈。你级别不够，我们聊不出什么结果。”
“你竟敢……”
“换句台词吧。”陶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时间很宝贵的，出差都是按小时算钱的。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
陶然伸出一根手指。
“你，连同这个祭坛核心，打包卖给我。我看看你这纯粹的意志能量，再加上这个破心脏，能值多少钱。如果价格合适，我不介意把你背后的老板也一起收购了。”
疯了。
这个人类，彻底疯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个黑影在内，唯一的念头。
“看来，你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路。”黑影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你如此渴望死亡，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话音落下。
法阵中央的黑影，开始变得不稳定，它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迅速向四周扩散。
伊丽莎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安娜斯塔西娅在擂台上击败她，又在刚才轻描淡写秒杀蛇头的画面。
那份屈辱与嫉妒，被放大了无数倍。
“凭什么？凭什么她总能压我一头！”愤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安娜斯塔西娅的眼前，也出现了陶然用她最引以为傲的“绝对零度”法则，与伊丽莎白的“神圣裁决”法则融合，轻松破局的画面。
“我的法则……被他当成了玩具……”
那份被强者肆意玩弄自己心爱之物的羞愤，让她周身的寒气瞬间暴走。
神宫寺千鹤的眼前，则是叶飞雪毫不犹豫执行陶然命令的场景，那份绝对的信任，衬得她的小心翼翼和左右逢源，像个可笑的小丑。
就连心志最坚定的叶飞雪，心中也莫名升起一丝涟漪。
她看到陶然对其他女孩说话，虽然语气不好，但那份关注，却似乎比对她这个“自己人”更多。
这是最阴险的攻击！
它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的身体或灵魂，而是引爆了她们心中最细微，最不为人知的负面情绪！
一瞬间，刚刚还勉强维持的团队氛围，荡然无存。
四个女孩的眼神都变了，她们看向彼此的目光，带上了敌意与疏离。
“哈哈哈……”黑影发出了得意的低笑。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脆弱，善妒，不堪一击。你们甚至不需要我动手，就会自相残杀。”
它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准备看着这出好戏上演。
然而，下一秒，它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它看到，陶然只是平静地扫了那四个女孩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话。
“三千字的检讨不够？看来你们是想写六千字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伊丽莎白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屈辱”和“恐惧”的情绪。
安娜斯塔西娅周身的寒气猛地一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神宫寺千鹤脸上的表情一僵，默默地低下了头。
叶飞雪握剑的手一松，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
六千字？
这个魔鬼！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嫉妒和愤怒，手写六千字的检讨报告，这个惩罚，显然要具体和恐怖得多。
“怎么可能？”
黑影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它那足以撕裂圣人心防的意志引导，竟然……竟然被一句“加倍写检讨”给破了？
这不符合逻辑！这不符合深渊法则！
“所以说你业务能力不行。”陶然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你还年轻”。
“团队管理，讲究的是kpi考核和惩罚机制。你那种虚头巴脑的精神激励，早就过时了。罚款和写检讨，才是驱动员工前进的永恒动力。”
他看着那片正在不断扩散的黑雾，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行了，热身结束。”
“本来还想跟你谈谈收购的事，现在看来，你连被我收购的价值都没有。”
陶然缓缓抬起右手，张开五指。
在他的掌心，那个之前用来囚禁精神投影的“万象囚笼”，再次浮现。
但这一次，囚笼的构成，不再是单纯的法则丝线。
一缕圣洁的白金光芒。
一缕冻结万物的深蓝寒气。
一缕焚烧神魂的金色火焰。
一缕斩断因果的锋锐剑意。
四种截然不同，分别属于四个女孩的本源力量，在陶然的掌心被强行抽取出来，然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交织、融合，共同构建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更加恐怖的囚笼！
“这……这是……”伊丽莎白骇然地看着那缕属于自己的圣光。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那股力量之间，还有一丝联系，但那股力量，却在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被重塑！
“还给你。”陶然的声音响起。
他手掌一推。
那个融合了四种顶级天赋之力的“万象囚笼·改”，瞬间消失。
下一秒，它直接出现在那片扩散的黑雾中心，然后猛然收缩！
“不——！”
黑影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它引以为傲的意志攻击，在遇到这个不讲道理的囚笼时，就像纸糊的一样。
净化、冻结、焚烧、切割！
四种力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从四个维度，对它的存在概念，进行着毁灭性的抹除！
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最后，只剩下法阵中央，那个模糊的黑色人影，被死死地禁锢在巴掌大小的符文囚笼之中，动弹不得。
陶然招了招手，囚笼飞回他的掌心。
他低头看着里面那个不断挣扎的黑影，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用来关押精神投影的囚笼，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又抓到一个。刚好凑一对，回头挂在床头当小夜灯。”
四个女孩：“……”
她们觉得，这个雷鸣废墟，最恐怖的，根本不是什么三首狱主，也不是什么深渊意志。
而是眼前这个，打算拿魔王当小夜灯的男人。
陶然做完这一切，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看向祭坛洞口里，那颗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黑色心脏。
他蹲下身，伸出手，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那颗祭坛核心。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交易……成立。】
【交出……融合法则的秘密……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