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命令，如同一阵寒风，吹过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战场。
四个女孩，四位站在各自幸存区顶点的天之骄女，齐齐愣在原地。
搬空宝库？
打包加餐？
扣工资？
她们的脑海中，一时间被这几个充满了市井气息的词汇占据，甚至忘了去思考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战。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我们刚才不是在拯救世界吗？
怎么画风突然就变成了打扫卫生、清点战利品的后勤人员了？
“你在命令我？”
伊丽莎白回过神，碧蓝的眸子里燃烧着难以置信的火焰。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拔高了八度。
“让我，白鹰联邦的圣光裁决者，去当一个搬运工？”
“有问题吗？”陶然转过头，用一种“你是不是没睡醒”的眼神看着她，“还是说，你的神圣天赋，不具备搬东西的功能？”
“你！”
伊丽莎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这已经不是功能问题了，这是尊严问题！
“我的力量，是用来审判邪恶，净化黑暗的！不是用来干这种粗活的！”她据理力争。
“审判完了，不收缴赃款，难道留着给下一批邪恶当启动资金？”陶然反问。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伊丽莎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拒绝。”安娜斯塔西娅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站在那里，周身寒气四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的法则，掌控静止与终结。让我去处理这些战利品，是对法则的滥用，效率极低。”
“哦？”陶然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你更擅长让敌人静止，而不是让战利品静止？”
安娜斯塔西娅：“”
她发现跟这个男人讲道理，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
他的脑回路，似乎永远都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频道上。
“陶然君，”一直沉默的神宫寺千鹤忽然开口，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微笑，“大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消耗都很大，或许我们可以先休整一下？”
她试图扮演一个和事佬的角色，缓和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陶然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休整？等我们把东西都搬回去了，你们想休整多久都行，带薪休假。”
“现在，是工作时间。”
他拍了拍手。
“都别愣着了，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们。”
“朋友？”伊丽莎白冷笑，“谁跟你是朋友！”
“好吧，我的下属们。”陶然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伊丽莎白：“”
她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的时候，叶飞雪动了。
她走到那具庞大的三首狱主尸体旁，长剑出鞘。
刷！刷！刷！
几道凌厉的剑光闪过。
那颗被伊丽莎白和神宫寺千鹤联手打爆的狮子头，以及被安娜斯塔西娅冻碎的蛇头，连带着一部分还能食用的躯干，被她切割下来。
剑气如刀，分割得整整齐齐，连骨带肉，分毫不差。
做完这一切，她收剑归鞘，抬头看向陶然，眼神像是在问：“接下来呢？”
陶然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自己人，觉悟就是高。
叶飞雪的行动，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神宫寺千鹤看着叶飞雪，又看了看陶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她忽然对着陶然微微躬身。
“明白了，队长。是我等觉悟不够。”
说完，她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那座巨大的祭坛。
她并没有去破坏祭坛，而是开始检查周围那些散落的魔族武器和盔甲，将其中还算完好的，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打包收集起来。
“你你们！”
伊丽莎白看着一个两个都开始“干活”，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安娜斯塔西娅。
安娜斯塔西娅的脸色依旧冰冷，但她湛蓝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她冷哼一声。
“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宝库里，有什么值得我出手的东西。”
说完，她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直接射向那三首狱主所说的虚空裂隙。
高傲的凛冬女王，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现在，原地只剩下伊丽莎白一个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喂，”陶然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愣着干嘛？再不动手，她们就要把好东西都挑完了。”
“你”
“友情提示一下，”陶然补充道，“按照团队贡献度分配战利品，是国际惯例。你现在贡献度是零，待会儿分东西的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
“无耻！”
伊丽莎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
她背后圣光羽翼一振，带着满腔的怒火，也冲向了那道虚空裂隙。
她发誓，她不是为了战利品，她只是不想让安娜斯塔西娅那个女人占了便宜！
看着四个被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国运之女，陶然满意地笑了。
想把这群心高气傲的凤凰捏合成一个团队，光靠武力镇压是不够的。
得先从思想上，让她们接接地气。
让她们明白，战争，不光有热血和荣耀，还有柴米油盐和资源算计。
他不再理会那几个去“扫货”的女孩，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天空。
那里，那个被切断了能量供给的魔眼，正惊恐地四处乱窜。
它所蕴含的，是那个未知存在的纯粹精神意志。
对别人来说，这是剧毒。
但对修炼了《天炉铸我诀》，并且有国运金龙镇守识海的陶然来说，这是大补之物。
尤其是对他的剑灵阿呆而言。
“别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陶然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他轻声念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掌心上方的空间开始扭曲。
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由各种法则之力构成的丝线，凭空出现，飞速交织。
它们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充满了玄奥符文的透明立方体。
那立方体迎风便长，眨眼间就变得足有篮球场大小，将那只正在逃窜的魔眼笼罩了进去。
“不！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与伟大的深渊意志为敌！”
魔眼在囚笼中疯狂冲撞，发出尖锐的精神咆哮。
但无论它如何冲撞，那些看似纤细的法则丝线，都纹丝不动。
“深渊意志？”
陶然撇了撇嘴。
“听起来挺厉害的。这样吧，你回去给他带个话。”
“就说我叫陶然，夏国人。他对我的战利品有任何意见，让他亲自下来跟我谈。”
“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
“疯子！你这个疯子！”
魔眼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恐惧。
陶然懒得再跟它废话。
他手掌一握，那个巨大的万象囚笼便飞速缩小，最后化作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方块，落入他的手中。
方块里，那只魔眼已经被压缩成了一个不断挣扎的血色光点。
他把玩着手中的“能量块”，走到那具三首狱主的尸体旁。
此时的叶飞雪，已经将可食用的部分封存在一块安娜斯塔西娅随手留下的玄冰里。
陶然走到那颗仅存的老者头颅前，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插进了它的眼眶里。
摸索了片刻。
他掏出了一枚布满了裂纹，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晶石。
“果然藏了后手。”
陶然将晶石上的魔气抹去，随手丢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
这东西是这头魔王准备的逃生道具，可惜，在陶然面前，它连启动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好整以暇地走向那座祭坛。
祭坛与魔眼的连接被切断后，已经变成了一座普通的骸骨建筑，上面的邪恶气息消散了大半。
陶然走到王座前，抬起脚，对着王座的底座，轻轻一踹。
轰隆！
一声巨响，巨大的王座被他硬生生踹得移开了数米。
王座之下，露出了一个深邃的洞口。
洞口中，一枚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镌刻着无数扭曲符文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染能量。
这就是祭坛核心，也是整个折叠空间的污染源头。
陶然正准备动手将其取出。
就在这时，虚空裂隙的方向，传来了伊丽莎白和安娜斯塔西娅的争吵声。
“这块‘虚空秘银’是我先看到的！”
“你看到就是你的了？它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安娜斯塔西娅，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先挑衅我的，伊丽莎白！”
两人吵着吵着，就从裂隙里冲了出来，手里还各自抓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属，互不相让。
神宫寺千鹤和叶飞雪也跟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无奈。
她们身后，漂浮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和包裹。
显然，那个宝库，已经被她们彻底搬空了。
“吵什么吵！”
陶然回头，一声断喝。
两个还在争执的女孩，身体一僵，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陶然的目光，从她们狼狈的样子，扫到那些战利品，最后落在她们每个人身上。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搬个东西都磨磨蹭蹭，还内讧。”
“这次任务的执行情况，我很不满意。”
“团队协作，零分。”
“任务效率，负分。”
“综合评定：全员不合格！”
“回去之后，全部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报告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