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了。”
“他这会儿正挨鞭子呢,七皇子若是再磨蹭下去,他能不能挺到天亮都两说。”
穆海棠斜倚在太师椅上,一条腿闲适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半分松口的馀地都没有。
“穆小姐,你未免欺人太甚。”呼延凛就算再冷静自持,此刻也几乎破功:“你拦着不让我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怕我诓你,那你走便是。” 穆海棠掀了掀眼皮,朝着守在门口的司卫道:“去,传话给牢里的人。就说,来赎他的主儿不肯拿那二十万两银子赎他,我也没法子。”
“还有,让底下人继续抽,别停手,好好招呼他。”
“哦,对了,把炭烧上,七皇子不是说他的那些同伙都跑了吗?那任指挥使受的皮肉之苦,他也只能受着了。”
呼延凛看向一旁闭眼假寝的宇文谨,厉声质问:“雍王殿下,你就任由这她在此胡闹?”
“她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到底管不管?”
宇文谨缓缓睁开眼,眼底透着一丝无奈:“七皇子,本王实在费解,一个区区细作,值得你这般失态?”
“你若真心要保那人,倒不如干脆些,把穆小姐要的银子拿出来。”
他转头看向穆海棠,小声道:“海棠,这细作于你我而言也无用,七皇子若是肯出银子,你便抬抬手,让他把人带走吧。”
穆海棠无所谓的耸耸肩:“王爷,我没说不放人啊,方才不都说了吗,放与不放,就看七皇子的诚意了。”
“七皇子,我可是告诉你,你在这磨蹭一刻,他在里头便多遭一刻罪。”
“还有啊,我也乏了,若是出了这个门,七皇子在回过头找我,那便不是二十万两银子了,穆海棠比了个ok的姿势,三十万两银子,少一两,你也别想把人带走。”
延凛眸色沉沉,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她只是知道他非要里面那人不可,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宇文谨摆明纵容她,跟着她一起把他当猴耍。
“好,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呼延凛扫过身后站着的人道:“去,立马回驿馆,给她拿银票。”
“是。”其中一个侍从,应声离开。
呼延凛目光落回穆海棠身上:“穆小姐,让人停手。稍后还望你言而有信,银票到手,便立刻放人。”
穆海棠执茶盏的手微顿,浅呷一口茶道:“那是自然。”
两炷香后,离去的护卫折返。
他脚步未歇,径直走到呼延凛面前,将两张折好的银票双手奉上。
呼延凛接过银票,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里的银票,抬眼看向宇文谨:“雍王殿下,银票就在我手中,这次殿下是否能让我也看看殿下的诚意。”
宇文谨这才睁了眼,狭长的凤眸半眯着看向穆海棠。
见她点头,他才扬了扬下巴:“棋声,去把人带上来。”
呼延烈被几个人抬着上来。
他上身赤着,仅着一条长裤,浑身血肉模糊,伤口还在渗着血。
呼延凛见此情形,忙示意身后的鬼面上前查看。
鬼面蹲下身,先掰开呼延烈的嘴看了看舌头,确认舌头完好无损,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等替呼延烈号了脉,便起身凑到呼延凛耳边耳语了几句。
呼延凛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二话不说便将手里攥着的银票递到穆海棠面前。
穆海抬手正要去接,呼延凛却手腕一撤,将银票往后收了半分。
她抬眼望去,正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只听呼延凛笑道:“穆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这般手段,凛,甘拜下风。”
穆海棠唇角弯起,利落的从他手中抽走银票:“彼此彼此,七皇子财大气粗,这二十万两银子,于你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呼延凛没再开口,只意味深长地瞥了穆海棠一眼,随即朝身后的人扬声道:“我们走。”
镇抚司后院厢房,药香混着淡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穆海棠凑在床边,盯着任天野苍白的脸,低声问上官珩:“他要睡到什么时候?”
上官珩半蹲在榻边,正给任天野的伤腿缠缚夹板,麻绳勒得紧实,也没抬头,小声应着:“刚灌了碗米粥垫肚子,到天亮,应是能醒过来。”
“那他这条腿呢?镇抚司后院厢房,药香混着淡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穆海棠凑在床边,盯着任天野苍白的脸,压低声音问:“他这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
上官珩半蹲在榻边,正给伤腿缠缚夹板,麻绳勒得紧实,他头也不抬:“刚灌了碗热粥垫肚子,约莫天亮时分,该能醒转。”
“那他这条腿,会不会落下病根?”
上官珩一边缠着夹板,一边道:“放心,任指挥使是习武之人,根骨本就出众,骨裂听着厉害,实则不算大碍,只需静心养上半月二十天,便能如常行走。”
穆海棠还想再问,就听宇文谨道:“都说了他死不了,不过是些皮肉伤,你都问多少遍了?”
“行了,人都救回来了,你在这儿守着也没用,又不是大夫,半点忙帮不上,赶紧回府去。”
穆海棠充耳不闻,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依旧立在床边,不再言语,却没走的意思。
宇文谨看她又不搭理自己,又要开口,一旁的太子忽然抬手止住了他,淡声道:“行了,既然人已无大碍,她愿意待着,就待着吧。”
他转头看向宇文谨:“皇弟,你也别在此处耗着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回府收拾收拾,用过早膳还要去上早朝,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他又看向穆海棠:“孤也该回宫了,你若有什么事,让风隐给我传话就行。”
穆海棠闻言,屈膝行礼:“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前来,海棠恭送殿下。”
太子颔首:“无需多礼。你是姑娘家,留在此处不便。等任指挥使醒了,便回府吧,我让上官留下照看。”
“海棠知晓。” 穆海棠起身。
“走了,皇弟。” 太子转身向外。宇文谨瞥了穆海棠一眼,没再言语,径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