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想到那二十万两银子,笑着道:“七皇子,你看你,急什么?我听雍王说了,他不是你的人。”
“既不是你的人,你带回去也少不了要严刑拷打,一番逼问,才能撬开他的嘴。”
“那谁打不是打?我替殿下审了,岂不省了你不少麻烦?”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直让呼延凛怒火攻心,只觉一拳砸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无处发泄。
呼延凛咬着牙,额角青筋浮动,急声道:“穆小姐,话虽如此,可此人终究是我北狄人,我今日必须将他带走。”
说完他看向一旁跟没事儿人似的宇文谨:“雍王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啊?”
“人换人是你提的,这事儿我跟穆小姐说不着,任指挥使我已经给你连夜找到,送了回来。”
“怎么?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反倒要这般推诿叼难于我,这说不过去吧?”
宇文谨闻言,也是颇有些无奈的道:“七皇子,本王实在不知你到底在气什么?”
“海棠也说了,那人舌头都没了,你就是带回去,他也说不了话,废人一个,反倒污了你的眼·····”
“雍王殿下,别的无需多说,我就问你一句,人你给还是不给?”呼延凛攥紧拳,俨然已经变了脸色。
僵持下,穆海棠率先松了口:“给给给,七殿下何必急赤白脸的?一个冒牌货罢了,我们留着也当不得银子花。”
“你要带人走,倒也无妨 —— 只是,人想领走,得先把欠下的债,结清了。”
呼延凛眸色微冷,语气里更是添了几分锐利:“穆小姐此言何意?”
“本皇子自问不曾与你有过纠葛。我问的是雍王殿下,你这般从中作梗,又是何道理?”
“七皇子,我没有从中作梗啊,是里面的那假货,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说只要我肯放过他,他便给我二十万两银子。”
“本来我是要把他手脚都砍了的,他怕了,哭着喊着要拿银子跟我换。”
“既然七皇子非要带他走,那也简单,这二十万两银子,你给便是?”
穆海棠的话唬的呼延凛和他身后的人,一愣一愣的。
呼延烈若是听见,知道穆海棠如此败坏他的名声,他怕是要气的当场吐血。
等呼延凛回过神,他也冷静了下来,看着穆海棠道:“穆小姐说的好生可笑,二十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我与雍王殿下说好的,以人换人,如今,我把任指挥使送回来了,你们却扣着我的人不放?还要讹我二十万两,简直就是笑话。”
“你们这些中原人,连女人都是这般阴险狡诈,让我如何能信你们?”
“穆小姐,凡事有度,莫要欺人太甚,把路走绝了对谁都没好处。”
“人换人是你们提出来的,如今,你们的人我给你们了,而我的人我连人影都没见到不说,你又同我要二十万两银子?”
“穆小姐,实话告诉你,此地虽是东辰,可我等是他国使臣,今晚我已经一让再让,若你还是这般胡搅蛮缠,不肯把我的人交出来,那我便连夜进宫觐见,我看看,今日之事儿你们东辰陛下怎么说?”
“啪啪啪,”穆海棠笑着道:“七皇子果真是好口才,三言两语间,把我们说成了言而无信,故意叼难你的小人了?”
“可事儿不是这样说的吧?拿陛下吓唬谁呢?你不怕,我穆海棠也不是让人吓大的。”
“这事儿若是说,也该从头说。”
“你们北狄人打着和亲的幌子,来了上京,可和亲的公主却是挑三拣四,这个不行,那个不愿,拖到如今连个联姻的人选都定不下来。”
“可巧的是,趁着这空档,你们的人,悄无声息的换了我们东辰正三品的朝廷命官?”
“这事儿往大了说,你们北狄来东辰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也该是你们给我们东辰一个交代?”
“这事儿往小了说,任指挥使让你们打成这样,你连个屁都没放?就三句话,不清楚,不知道,人也没找到?”
“你当我们傻吗?到底是谁给谁面子,谁一让再让,我看七皇子还是想好了再说。”
呼延凛眸光一凛,狭长的眼缝里带着几分寒意:“穆小姐若是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任指挥使被换之事,我确实毫不知情。”
“我得知消息后,便立刻遣了所有亲信去找人,半点不敢耽搁。”
“我就怕你们误会,更不想让一桩误会闹得无法收场。”
“ 你也不想想,若真是我干的?我会把任指挥使给你们活着送回来吗?”
穆海棠听后,冷笑一声:“七皇子这嘴真是厉害,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你也别怪我把话挑明。”
“你为何会把任指挥使送回来? —— 不过是因为里头那个冒牌货,比起任天野来,重要得多罢了。”
“七皇子,雍王先前说过人换人,这话作数,我也没打算扣着人不放。”
“可那二十万两的字据,是他自己落笔签字、也是他自己亲口许诺的,这有他签字画押的卖身契。就算闹到陛下面前,这笔银子我要的也理直气壮。”
“你?” 呼延凛气得额角青筋暴跳,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宇文谨:“雍王殿下,难不成这镇抚司,如今已是女人当家做主了?”
“今日这桩事,你倒是给本王说句公道话啊?”
宇文谨指尖狠狠按着眉心:“都别吵了,本王的脑子都快被你们吵成一团浆糊了。”
“哎呀不行,本王的头风怕是犯了,海棠,你快过来给本王捏一捏。”
穆海棠看着他,还真是会装,让她捏?想的美。
穆海棠权当没听见,她抬眼看向呼延凛,笑着道:“行了,七皇子,我看不如这样,你也别觉得你给二十万两银子吃亏,银子呢,我也不要了,我这就让人砍了他的手脚,你把人带走便是。”
呼延凛看着瘫在椅子上,装聋作哑的宇文谨,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他攥紧拳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沉声说了句:“穆小姐,别的暂且不谈,我先见见人 —— 这总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