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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与彼岸花(1 / 1)

《我与彼岸花》

第一章 忘川之约

七月半的子时雨,总带着股洗不掉的腥甜。我蹲在老槐树的虬结根系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上渗出的琥珀色树脂。雨丝穿过百年树冠的缝隙,在我手背上砸出细碎的凉意,混着远处烧纸的灰烬,黏成半透明的痂。“阿砚,你看那花开得像不像血?”清冽的女声贴着耳际响起时,我正盯着脚边石缝里钻出的几朵红花。细长的花茎顶着伞状的花瓣,红得像被水泡胀的脏器,在雨夜里泛着诡异的光泽。我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摇曳的树影。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涩得我眯起眼。那声音太真实了,尾音带着点沙哑的气音,像有人用浸了水的丝绸擦过生锈的铁片。“谁在那儿?”我摸到后腰别着的铜罗盘,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是爷爷临终前塞给我的东西,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指针永远指着西方,哪怕我现在面朝东方。雨幕里传来一声轻笑,比刚才更近了些。我看见不远处的石碑后探出半张脸,苍白得像宣纸,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惊人。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学生制服,领口别着枚银色校徽,雨水打湿的裙摆贴在小腿上,露出一截青紫色的淤青。“你看得见我?”她歪着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石碑上砸出小坑,“他们都说,活人是看不见引魂花的。”我这才注意到,她脚下的石缝里开满了那种红花,沿着碑身蜿蜒成一条猩红的河。石碑上的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依稀能辨认出“民国二十六年”的字样。“这不是引魂花。”我强作镇定地翻开罗盘,指针果然疯狂转动起来,边缘的符文亮起微弱的蓝光,“这是石蒜,别名……”“彼岸花。”她接口道,忽然朝我伸出手。她的指甲泛着青白色,指尖却红得像刚染过血,“我叫林晚,住在这里五十年了。”罗盘的指针“咔嗒”一声折断,断口处冒出缕缕青烟。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手穿过我的掌心,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伸进了冰水里。“你能帮我个忙吗?”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贴着地面滚动的石子,“我要找一个人。”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才发现自己躺在老槐树下,浑身酸痛得像被卡车碾过。石碑周围干干净净,别说彼岸花,连杂草都没几根。昨晚的记忆像场荒诞的梦,只有掌心残留的冰冷触感提醒我那不是幻觉。回到家时,奶奶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纳鞋底。她的眼睛在三年前就瞎了,却总能准确地把针线穿过针眼。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银白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晕。“阿砚,你昨晚去哪儿了?”她头也不抬地问,银针穿过皮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那地方阴气重,少去。”我摸着后腰空荡荡的位置,铜罗盘不见了。奶奶似乎察觉到我的动作,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我。打开一看,正是那只断了指针的罗盘,只是断口处被人用红线仔细缠好,上面还沾着几片干枯的红色花瓣。“这是你爷爷留下的规矩。”奶奶的手指轻轻抚过罗盘上的符文,“每一代守墓人都要和‘那边’的东西打交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遇上了。”我这才知道,我们家世代守着城郊的乱葬岗,爷爷是最后一个守墓人。那些关于鬼怪的传说不是故事,而是刻在血脉里的诅咒。“她要找什么人?”奶奶忽然问,银针猛地刺破手指,血珠滴在布面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不知道。”我盯着罗盘上的花瓣,忽然想起林晚苍白的脸,“她说她叫林晚,民国二十六年……”奶奶的手抖了一下,银针掉在地上。她摸索着抓住我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见到她了?在老槐树下?”“嗯。”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怎么了?”“民国二十六年,那里埋了一所女子中学的师生。”奶奶的声音发颤,“日本人轰炸的时候,她们躲在防空洞里,被活活闷死了……”我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凳子。罗盘上的红线突然断裂,断口处的花瓣无风自动,拼出三个模糊的字:沈砚之。第二章 血色校服三天后的午夜,我又去了老槐树下。这次我做足了准备:桃木剑别在腰间,糯米洒了满身,连内裤都换成了红色。奶奶说这些都是辟邪的好东西,虽然我觉得最后一样纯属心理安慰。石碑周围果然又开满了彼岸花,比上次更多更艳,像谁打翻了调色盘,把整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林晚坐在碑顶上,晃着两条腿,校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你真的来了。”她笑着跳下来,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我还以为你害怕了。”“我是来问清楚的。”我举起桃木剑,剑尖微微颤抖,“沈砚之是谁?”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渗出点点血珠,滴在花瓣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他是我的老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民国二十六年,他带我们躲进防空洞。日本人的炸弹炸塌了洞口,我们困在里面七天七夜……”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说要出去找人救我们,让我们等他回来。可我们等啊等,等到水喝完了,食物吃完了,等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彼岸花疯狂生长,花茎缠绕着她的脚踝,开出更大更艳的花。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比上次的腥甜更刺鼻,像是走进了屠宰场。“他没有回来!”林晚尖叫起来,声音刺破我的耳膜,“他骗了我们!”彼岸花的花瓣开始脱落,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雨。我看见无数模糊的人影从石碑里爬出来,都是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她们的脸腐烂得不成样子,空洞的眼眶里淌着黑色的粘液。“抓住他!”林晚指着我,声音扭曲得不成人形,“他是沈砚之的孙子!抓住他!”桃木剑在我手中发烫,剑身上的符文亮起刺眼的红光。我想起奶奶的话:“鬼怕恶人,更怕执念。”“你们看清楚!”我大吼着挥剑砍向最近的人影,桃木剑穿过她的身体,带起一串火星,“我不是沈砚之!我叫沈砚!”那些人影顿住了,腐烂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血服开始燃烧起来,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不是他……”她喃喃自语,忽然捂住脸蹲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为什么不是他……”彼岸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红色的花瓣变成灰褐色,像被火烧过的纸。那些女孩的身影也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对不起。”她抬起头,眼睛恢复了之前的清澈,只是脸色更白了,“我把你当成他了。”我收起桃木剑,看着满地枯萎的花茎,忽然觉得有些不忍:“你找他……到底想干什么?”林晚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她忽然开口了:“我要问他一句话。”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当年防空洞里,他偷偷藏起来的那块饼,为什么不分给我们?”第三章 百年执念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成了老槐树下的常客。林晚不再提找沈砚之的事,只是每天晚上准时出现在石碑旁,有时看书,有时唱歌,有时就静静地坐着,看着月亮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安静的女孩,除了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知道很多民国时期的事情,会讲当时的学生运动,会唱苏联的民谣,甚至记得老上海舞厅里最流行的舞曲。“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一天晚上,我看着她用树枝在地上画五线谱,忍不住问道,“奶奶说,怨气散了,就能投胎了。”林晚的动作顿了一下,树枝折断在地上。她抬起头,眼睛里映着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迷离的光:“我走不了。”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校服破了个洞,露出一片苍白的皮肤,隐约能看见几道黑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的位置。“这是缚灵咒。”她轻轻抚摸着那些纹路,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当年防空洞里,有个女生会邪术,她恨沈砚之骗了我们,就用自己的血下了咒,让我们永远困在这里,等他回来。”“那个女生……”“她叫苏瑶,是我的好朋友。”林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咒成的那天,她就自杀了,魂飞魄散。”我想起奶奶说过的话,缚灵咒是最恶毒的诅咒,施咒者要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受咒者则永世不得超生,除非找到被诅咒的人,解开咒语。“所以你必须找到沈砚之?”我看着她胸口的纹路,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有他能解开这个咒?”林晚点点头,忽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热,像是活人。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却笑了笑,松开了手。“你的阳气很旺,能暂时压制咒印。”她解释道,“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七天就是中元节,到时候阴气最重,咒印会发作,我会变成和那些女孩一样的厉鬼。”我想起那些腐烂的脸,打了个寒颤:“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沈砚之?他可能早就死了。”“他没死。”林晚肯定地说,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能感觉到他,他就在这座城市里。”她忽然站起身,指向城市的方向:“跟我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林晚走得很快,白色的校服裙摆像幽灵一样在夜色中飘动。我们穿过空旷的街道,越过废弃的工厂,最后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楼里一片漆黑,只有三楼的一个窗户亮着微弱的灯光。林晚指着那个窗户,声音有些颤抖:“他就在里面。”我抬头望去,窗户上贴着泛黄的报纸,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你确定?”我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林晚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窗户,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就在这时,三楼的灯光忽然灭了。第四章 尘封往事我们闯进那间屋子时,里面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笑得温文尔雅。“是他。”林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伸出手,想要触摸照片,手指却一次次穿过相框,“沈砚之。”我拿起相框,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民国二十六年,与晚儿摄于校园。”字迹娟秀,像是女生的笔迹。“晚儿……是你?”我看着林晚,她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不明白照片上的人是谁。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你们是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为什么闯进我的家?”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指着老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瞳孔一缩,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晚儿……”老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真的是你?”林晚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不是沈砚之!你是谁?”“我是沈砚之啊!”老人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却因为腿脚不便差点摔倒,“晚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老师啊!”“不!你不是!”林晚尖叫起来,身体变得透明,“沈砚之早就死了!他骗了我们!他把我们丢在防空洞里,自己跑了!”老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我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的身体烫得惊人,像是发着高烧。“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老人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你看看这个。”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日记本的封面已经磨损不堪,里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记录着民国二十六年的点点滴滴。我翻开第一页,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三日:“今日日寇轰炸上海,学校组织师生疏散。晚儿哭着问我会不会有事,我摸了摸她的头,说老师会保护你们的。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只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往后翻,日记的内容越来越沉重。八月十五日:“防空洞的食物不多了,孩子们开始挨饿。晚儿把自己的饼分给我一半,我说老师不饿,让她自己吃。她却固执地塞进我的嘴里,说老师要保重身体,才能带我们出去。”八月二十日:“水也快喝完了,有几个学生开始出现脱水症状。我决定出去找人求救,晚儿拉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我说老师一定会回来的,让她照顾好大家。她哭着点头,说会等我回来。”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八月二十一日:“我找到了救援队,可是防空洞已经塌了。他们说下面的人可能都已经……我不信,我拼命地挖,手指都磨破了,可还是什么都找不到。晚儿,对不起,老师食言了。”日记的最后画着一朵彼岸花,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画得栩栩如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晚儿最喜欢的花,希望她能像这花一样,生生不息。”我抬起头,看着林晚,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几乎透明,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忽然对老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老师,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老人伸出手,想要触摸林晚的脸,手指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林晚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了空气中。“晚儿!”老人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不见。我看着老人痛苦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把日记本放回他的手里。“谢谢你。”老人接过日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稀世珍宝,“谢谢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我走出房间,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老槐树下的彼岸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我知道,林晚已经放下了执念,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回到家时,奶奶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那只断了指针的罗盘。看见我回来,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回来了就好。”“奶奶,你早就知道了?”我看着奶奶,她的眼睛虽然瞎了,却仿佛能看透一切。奶奶点点头,叹了口气:“有些执念,总要自己解开。沈砚之守了这个秘密五十年,林晚等了五十年,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我拿起罗盘,发现断口处的红线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接好,指针虽然依旧指着西方,却不再疯狂转动,而是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百年的故事。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林晚。老槐树下的彼岸花也再也没有开过,只有那块冰冷的石碑,在风雨中默默地伫立着,见证着一段尘封的往事。而我,沈砚,继续守着爷爷留下的规矩,成了新一代的守墓人。我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还有很多像林晚一样的执念,等待着被解开的那一天。而我,将带着那只断了指针的罗盘,继续寻找那些被遗忘的故事,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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