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上官星月,他能确保上官星月没有危险性。
若是其馀柜山人,他一样能确保,能在对方想对他不利的时候自保,并让白巍和白纤发现。
车彻底入了镇内,宽阔的马路两边,是林立的商铺,行人匆忙,人头攒动。
路面上车流也不少,这镇是个交通要道。
徐录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一张嘴,没多久就找到个苍蝇馆子。没到饭点儿,馆子里没什么人。他点了一大桌子菜,还在对菜单品头论足。
沉东则先去找住处。
他速度也是快,菜刚上满桌,人就回来了。
“老沉是有点儿东西的。”
“大江南北,简直是哪儿都通。”徐录赞叹。
单看外表,徐录其实年轻不了沉东两岁。
沉东笑了笑,才说:“徐先生谬赞了,云溪先生好走动,早些年我也年轻的时候,就和他去过不少地方,之后他很久没回来,前段时间又跟着他,如今跟着罗先生和徐先生,总在路上,我多了不少见识,云溪先生说,象是我们这样没资质的外事弟子,见识只要够多了,总能知道一些事情,只会有好处。”
“那是,别的不说,就咱们去那些地方,哪一个说出去不值得称道?尤其是今儿,老沉,你是有大机缘了。”
“徐某我也不能吝啬,这几道符你拿着,还有,这道拆解过的符,你也多看看,没有资质不重要,能把这东西死记硬背下来,能画出来,你这辈子有了。”
徐录起身,递给沉东一小把符录,最上边儿一张符,类似于当初他教罗彬那种,拆解开笔画的符,当然,并非河魁斩尸符。
符画很简单,应该是低级符的一种。
只不过,出自徐录之手,再怎么低级,也是符术一脉的东西。
沉东懵了,接过符录的时候,脸色都涨红。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嘴唇嗡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吃啊,老沉,你也别太激动,这都是你应得的,毕竟徐某我吃你的,喝你的,不能让你啥都白给,是吧。”
徐录坐回去,夹了一大筷子扣肉,塞进嘴里,直呼过瘾。
沉东小心翼翼将符收好,才勉强抑制住激动和兴奋。
“对了,徐先生,罗先生。”
“我找落脚点的时候,顺道和屋主打听了一些消息,这条江,叫做太始江,江水湍急,江面宽广,他们这座镇,名为胜气镇,镇上有码头,有商船,也有渔船,不过没有人愿意去江对面。”
“江对岸有问题,靠近的船,莫不是翻了,就是出了别的事。”
“侥幸能上对岸的,也再没回来过。”沉东的语气很慎重。
“还有呢?”徐录眼中多了几分慎重。
“时间不多,那屋主也不愿意多提及,他只是说,我们非要渡江的话,能联系人卖给我们一条船,却不能帮我们找船夫,也没有向导。因为江对岸完全无人了解。”沉东没能说出来更多。
“行,消息可以慢慢探,老沉你已经表现很好了。”徐录点头。
这一餐饭,众人的话都很少,各有心思,各有分析。
罗彬心头更隐隐有些悸动。
如果说,江对岸就已经有问题,人不可入内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先天算得山门辐散到了这位置?
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来了。
徐录对先天算山门的认知不是这样的,他更多认为是山有阵,灰仙可挖洞去破,六阴山法器可以寻生,他们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先天算山门内生气最厚重的地方,甚至是一口羽化善尸,或亦是尸丹,再从那个地方,从山门内部探索。
如今,外沿似乎就有先天算的影子,这就说明,他们过江,就已经要进山门范畴,甚至是某种风水阵内了?
一餐饭吃罢,沉东买单,又带着几人去住处。
胜气镇紧邻江畔,他们先前去的街道,稍微在内部一些,而沉东找的住处,可以说直接临江,只是没有紧贴着江岸,大概有个十馀米的距离。
住处外没有任何遮挡物,能直视江面,往两侧看,不光是有住处,还有一些商铺,或者是渔民居所,商铺卖的是水上能用的东西,渔民院子外则撑着渔网,还有人正在拆网上鱼虾。
罗彬没进院子,而是缓步走到江水边缘,水汽自岸边涌上,湿润而又微凉。
眺望许久,罗彬喃喃:“太始惟一。其莫先于水,水中积浊,遂出成川,气者,水之母。水者,气之子。气行则水随,而水止则气止。子母同情,水气相逐也,夫溢于地外而有水迹者为水,行于地中而无形者为气。表里同运,此造化之妙用。顾察地中之气,趋东趋西,即其水之或去或来而知之矣。”
“真就是回“家”了呗?”徐录停在罗彬身旁。
“不算,只是水法中的观水而知气。”罗彬摇头。
“这里的风水,都是先天算的,要是罗先生你能如鱼得水,咱们才能行而无碍,问题反正已经出现了,符术不少前辈来过这儿,这条江我知道,可江不能去对岸,我是真的不知道,至少一甲子之前不是那样,当然,一甲子是很多年,年轻的完全不知道了,这也正常。”
“只能说,多年沉寂,先天算终于有变化了?”
“和柜山有关?柜山成立了多少年?”
徐录一连番的话,既是将厚望寄托在罗彬身上,又提出一个直接性可能关联的问题。
“我不知道。”
罗彬摇头。
“呃好吧,你的确不知道。”
徐录又眺望一眼江对面,眼中流露出深深思索。
招魂的事情,罗彬简明扼要和徐录说过,两人合作进先天算山门,他不可能瞒着徐录。
徐录也就简单知道罗彬先天算的来由。
“好了罗先生,就先这么着吧,先休息好,老沉等会儿会去买船,我和他说了,尽量找年岁大的买,越来越好,七八十岁那种最好。”
徐录伸手拍了拍罗彬肩头。
的确,一时半会儿罗彬也无法想到什么。
单纯观测江面,得不到什么信息,最多现在看出一个,江湖泼面无案,势不可挡。
的确,太始江水面奔腾,水势汹汹。
这是胜气。
小镇取名胜气镇,也是这个缘由。
同徐录转身要回院子,才瞧见白巍就站在两人身后三米处。
从白巍的脸上,罗彬能看出一丝丝冰冷和杀机。
“这里不是柜山。”
“如果这里有人,那都是单纯先天算的人,若先天算真有人存在,不能贸然动手。”
罗彬神情凝重。
“最好和袁印信无关。”白巍只答了一句话,便转身先朝着院子走去。
时值傍晚,火烧云挂在天际,夕阳通红,宛若一颗丹丸。
小时候,罗彬每次看到类似这样的夕阳,都会下意识地伸手,用手指虚捏,想象成一颗真正的丹,将其吃下去。
院内的墙上其实立着两条小船,一米见宽,几米长,最多在近水处打渔,过不了江。
房间不少,沉东逐一给大家安排,再然后他才离开,按照徐录的嘱托,买船去了。
罗彬没有困意,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睡不着,又出门,其馀人都在各自屋里,他一路再走到江边。
这一次,不是直接眺望江,罗彬低头看水。
关于水法观水之说,第一点,叫做望气,这个望气,又不是算命术中的望气,望气知吉凶,能够辨别水的五气。
夕阳的红,让水多了一丝红,红中又带着一股极其特殊的蓝。
很多好山好水的地方,水都会有一些发蓝。
“的确是胜气,除了胜气呢?”罗彬低语。
他蹲身在地,双手扶着江岸,头直接没入水里。
冰凉的江水冲刷在脸上,一时间眼睛无法睁开,耳朵里灌满了水,开始有一股重重的挤压感。
罗彬全神贯注,摒息凝神,先习惯这股水压。
随后,他睁开了眼。
水绿又带着一抹红。
蓝是胜气,红是夕阳光,他专注地看着前方。
悠悠荡荡的水,表面是湍急的,下层则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隐隐约约,罗彬瞧见了一抹怪异的颜色,首先是黄,慢慢的成了黄绿,绿色在极远处又变得墨黑,最后居然混杂着象是有些褐色在内。
脑子猛地一嗡,罗彬就要起身!
水有五气,瑞妖喜胜尸。
妖尸两气为凶!
水果然有问题!
肩头,忽然被一双手死死地压住,那双手拼命将罗彬往水里压。
罗彬一个猝不及防,肺里直接呛水,一咳嗽,呛水就更多。
再加之他现在的姿势不稳,根本不能撒手,会直接被推进水里!
身体绷紧,他极力直立起来。
可压着他那双手力气太大,非要死命将他推进水里。
这僵持大概一两分钟。
忽然,肩头上一双手被拽开。
罗彬猛地一下直起头来。
沉闷的声响随之入耳,是一个人重重砸倒在地上。
一手立马搀扶住罗彬肩头。
另一手举起,手中赫然捏着一把铜剑。
白纤眉毛都快竖起来,冷眼盯着那人。
那倒地的人,双手还在不停地拍打,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显得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