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嗡——”
《诸天记忆录》在陆凡手中微微震颤，诸天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陆凡翻开扉页，古老的诸天符文瞬间涌入他的神魂，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体验——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创造。
他看到了诸天主宰境的真正奥秘：诸天主宰并非简单掌控万界规则，而是能够创造记忆，赋予虚无以存在，为空白赋予意义。这种力量超越了存在与虚无的对立，达到了“定义存在”的境界。
“一个时辰……”陆凡轻声自语，目光扫过凌霄城内外。
此刻的凌霄城已被万界同心光幕笼罩，七彩的光芒温柔而坚定。仙者们有条不紊地集结着，他们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战意。被虚无吞噬过的生灵更加明白守护的意义，那些失而复得的记忆让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此刻的存在。
杨戬已经调集了麾下所有天兵，三百六十万天兵在空中列阵，每一名天兵的额头上都闪烁着记忆符文——那是陆凡借助《诸天记忆录》赋予的临时加持，能够在短时间内抵抗虚无侵蚀。
太上老君盘坐在城墙上空，太极图在他身后缓缓旋转。他已经将兜率宫中所有珍藏的丹药全部分发下去，那些丹药外层包裹着一层淡淡的诸天色光芒，每一颗丹药中都封存着一段珍贵的记忆片段。
紫凝站在驿站最高处，手中握着改良后的万界佩。她的任务是维持万界同心的连接，确保在战斗中所有生灵的记忆共鸣不会中断。
而驿站后厨，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浓郁香气。
诸天曦站在主厨的位置，她的双手如蝴蝶般翻飞。鸿蒙曦、创世曦、万界曦分别站在她的左右，四人之间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配合阵型。在她们面前的灶台上，悬浮着一锅正在缓慢旋转的金红色汤汁，汤汁中漂浮着无数微小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散发着不同世界的气息。
“鸿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鸿蒙曦将一团混沌色的光芒投入锅中。
“创世之初的第一道规则。”创世曦指尖轻点，一道银白色的纹路融入汤汁。
“万界之间的第一条纽带。”万界曦展开双手，无数细密的丝线从她掌中延伸而出。
诸天曦则闭着眼睛，她的眉心处，诸天帝印缓缓浮现。她不是在添加材料，而是在创造材料——用诸天记忆录中的秘法，从虚无中提取“记忆的种子”，赋予它们具象化的形态。
那是一对翅膀。
不是普通的鸡翅，而是由纯粹的记忆之力凝聚而成的“诸天万界同心翅”。每一根羽毛都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每一滴油脂都是一个世界的精华，每一丝纹理都是时间流转的痕迹。
“还差最后一步。”诸天曦睁开眼睛，她的眼眸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诸天色，“需要陆凡大人亲自注入‘守护的执念’。”
话音刚落，陆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后厨。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按在了那锅汤汁上方。从他掌心流淌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无数细密的记忆片段：他第一次觉醒龙心的迷茫，第一次对抗黑暗的决绝，第一次凝聚人心的感动，第一次看到仙者们笑容的温暖……
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光点，如同细雨般落入锅中。
“滋啦——”
汤汁瞬间沸腾，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直接将驿站屋顶贯穿，在凌霄城上空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中，无数生灵的虚影浮现又消散，每一次浮现都带来一段感人至深的记忆。
仙者们仰头望去，有的看到自己幼时被师父领入仙门的场景，有的看到与挚爱之人许下永恒誓言的时刻，有的看到突破境界时天地共鸣的瞬间……每一段记忆都如此真实，如此珍贵。
“这就是……存在的意义。”一位老仙者泪流满面，“不是为了永恒，而是为了这些值得铭记的瞬间。”
金色光柱缓缓收敛，最终全部凝聚回锅中。当光芒散去，锅中的翅膀已经彻底成型——那是一对通体金红色、羽毛上流转着亿万世界光影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在微微颤动，仿佛拥有生命。
诸天曦小心翼翼地将翅膀取出，放在特制的玉盘上。翅膀刚离开汤汁，整个凌霄城的所有生灵都同时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
那不是单纯的香味，而是记忆的味道。闻到香气的人，脑海中会自动浮现出自己最幸福的记忆，内心深处会涌起最纯粹的守护欲望。
“成功了。”诸天曦长出一口气，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这道‘诸天万界同心辣翅’，不仅能抵抗虚无侵蚀，还能在战斗中临时提升记忆共鸣的强度。只要陆凡大人吃下它，就能在一个时辰内获得创造记忆的力量。”
陆凡接过玉盘，没有立即食用，而是问道：“代价是什么？”
四位圣女同时沉默。
最后还是鸿蒙曦开口：“这道辣翅中凝聚了我们四人全部的本源记忆，以及陆凡大人您注入的守护执念。食用后，您将承受亿万记忆的同时冲击，如果神魂不够坚韧，可能会迷失在记忆之海中，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而且，”创世曦补充道，“辣翅的效果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所有记忆之力会一次性爆发，如果那时您还没有击败原初虚无族族长，爆发的记忆之力反而会成为对方的养料。”
陆凡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位圣女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足够了。”他说。
将玉盘放在一旁，陆凡重新翻开《诸天记忆录》。时间紧迫，他必须在强敌降临前，尽可能理解诸天主宰境的奥秘。
书中记载，诸天主宰境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能力：
初期：创造记忆，为空白赋予意义。
中期：定义存在，决定什么可以存在、什么不可以。
后期：编织因果，让记忆成为推动世界的动力。
巅峰：永恒印记，将自己创造的记忆烙印在诸天万界的底层规则中。
而陆凡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助《诸天记忆录》和辣翅的力量，在战斗中强行突破到诸天主宰境初期。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常修炼者从万界主宰境突破到诸天主宰境，至少需要百万年的积累和感悟。
但陆凡没有百万年。
他只有一个时辰。
“系统，开启极限推演模式。”陆凡在心中默念。
“指令确认。消耗全部储备能量，开启‘诸天记忆推演’模式。警告：此模式下，宿主将同时体验亿万种突破路径，神魂负荷将达到临界值，持续时间最多一刻钟。”
“开始。”
瞬间，陆凡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道光流在穿梭。每一道光流都代表一种突破的可能，每一道光流中都蕴含着浩瀚的记忆洪流。
陆凡的神魂分裂成亿万份，同时进入所有光流。
在一道光流中，他选择了以创世记忆为核心，结果在突破中途，创世记忆被虚无吞噬，突破失败。
在另一道光流中，他试图融合所有记忆，结果记忆之间产生冲突，神魂直接崩碎。
又一道光流，他放弃了自身记忆，完全接纳诸天万界的记忆，结果失去了自我，沦为记忆的载体。
亿万种可能，亿万种失败。
这就是《诸天记忆录》的残酷之处——它不会直接告诉你正确的路，而是让你自己去尝试所有错误的路，直到找到唯一正确的那一条。
时间在推演空间中飞速流逝。现实中只过去了一刻钟，但陆凡已经在亿万次失败中度过了相当于千年的时光。他的神魂开始出现裂痕，记忆开始混淆，自我认知开始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光流从他眼前划过。
这道光流和其他光流不同，它不是笔直的，而是螺旋状的。它不追求融合所有记忆，也不排斥任何记忆，而是让所有记忆保持独立，同时又通过某种奇妙的共鸣连接在一起。
就像……一首交响乐。
不同的乐器演奏不同的旋律，但合在一起却构成了和谐的整体。
陆凡用最后的力量抓住了这道光流。
“原来如此……”他的意识开始重新凝聚，“我不需要成为所有记忆的主人，我只需要成为记忆的‘指挥家’。让每一段记忆保持本色，只在需要的时候让它们共鸣。”
明悟的瞬间，纯白空间轰然破碎。
陆凡睁开眼睛，现实中刚好过去一刻钟。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大人，您……”诸天曦敏锐地察觉到陆凡的变化。
“我找到了路。”陆凡简短地说，然后拿起了玉盘上的辣翅。
没有犹豫，他咬下了第一口。
“轰——！！！”
无法形容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亿万生灵的记忆，亿万世界的片段，亿万时光的剪影，同时涌入他的神魂。
他看到鸿蒙初开时，第一道光如何刺破黑暗。
他看到创世之初，第一条规则如何定义秩序。
他看到万界形成时，第一个生命如何睁开双眼。
他看到无数平凡生灵的悲欢离合，看到英雄的崛起与陨落，看到世界的诞生与消亡。
记忆如同狂潮，要将他彻底淹没。
但这一次，陆凡没有试图抵抗，也没有试图掌控。他放开了所有防御，任由记忆洪流冲刷自己的神魂。同时，他按照在推演空间中找到的那条路，开始“指挥”这些记忆。
创世记忆化作低音部，厚重而稳定。
鸿蒙记忆化作中音部，灵动而悠远。
万界记忆化作高音部，明亮而璀璨。
而他自己注入的守护执念，则化作指挥棒，引导着所有记忆和谐共鸣。
渐渐地，混乱的记忆洪流开始变得有序。不同的记忆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开始奏响一曲前所未有的交响乐。这首乐曲没有固定的旋律，它随着陆凡的心意而变化，时而激昂如战歌，时而温柔如摇篮曲。
当最后一口辣翅被咽下，陆凡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是能量之光，而是记忆之光。光芒中浮现出无数世界的虚影，每一道虚影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力量——记忆创造之力。
陆凡缓缓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一点光芒在他指尖绽放，光芒中，一个微小的世界开始成型。这个世界不是由能量构成，而是纯粹由记忆构成——有山川河流的记忆，有花草树木的记忆，有飞禽走兽的记忆，甚至还有几个小人儿的记忆。这些小人儿在这个记忆世界中生活、劳作、相爱，仿佛真实存在一般。
虽然这个世界只维持了三息时间就消散了，但这意味着，陆凡已经触摸到了诸天主宰境的门槛——创造记忆，赋予虚无以存在！
“恭喜大人！”四位圣女同时行礼，眼中满是震撼。
她们能感觉到，此刻的陆凡虽然境界上还是万界主宰境初期，但他掌握的力量本质已经发生了质变。如果说之前的万界同心本源是“存在的证明”，那么现在他身上的记忆创造之力就是“存在的定义”。
前者只能证明存在，后者却能决定什么可以存在！
“时间到了。”陆凡突然抬头望向远方。
凌霄城上空，万界同心光幕开始剧烈震颤。远方的诸天深处，一道比寂夜的虚无黑暗深邃亿万倍的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接近。所过之处，连诸天深处的混沌之气都被直接吞噬，留下绝对的虚无。
“来了。”太上老君的声音凝重，“原初虚无族族长，原暗。诸天主宰境中期，当年曾吞噬三千大世界，将那些世界的所有记忆全部抹除，只留下纯粹的虚无。”
杨戬握紧三尖两刃刀，额头上的天眼已经睁开：“他的虚无之力……比寂夜纯粹百倍。寂夜只是吞噬存在，原暗却能从根本上否定存在。”
紫凝手中的万界佩开始发出急促的嗡鸣，那是远方的诸天万界传来的预警——原暗的虚无之力正在侵蚀诸天万界的底层规则，如果不阻止他，整个诸天万界都会从根源上被否定存在。
驿站内外的仙者们握紧了兵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
陆凡踏空而起，来到凌霄城上空。他没有急于迎战，而是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哼唱一首没有歌词的旋律。
那是他在记忆洪流中听到的交响乐，是所有记忆共鸣的旋律。
随着旋律响起，他周身的记忆之光开始扩散，覆盖了整个凌霄城。每一个被光芒笼罩的生灵，脑海中都自动浮现出一段自己最珍贵的记忆，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其他生灵最珍贵的记忆。
百万人，百万段记忆，在此刻共鸣。
这些记忆汇聚在一起，在凌霄城上空形成了一道无法形容的屏障。那不是能量屏障，而是记忆屏障。屏障上流淌着亿万生灵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闪烁着存在的光辉。
“可笑。”
冰冷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没有经过任何介质，直接在所有生灵的意识中响起。
“用记忆筑墙？你以为这些脆弱的执念，能挡住原初虚无？”
声音落下的瞬间，远方的黑暗骤然加速。那不是飞行，而是“存在”本身在被吞噬。黑暗所过之处，诸天深处的星光一片片熄灭，空间本身开始消失，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终于，黑暗来到了凌霄城前方十里处。
那里的空间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绝对的虚无。虚无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穿纯黑色的朴素长袍，面容平凡到让人看过一眼就会忘记。他没有寂夜那种夸张的虚无战甲，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就是这样普通的外表，却散发着让诸天万界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
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虚无。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连记忆屏障都开始微微震颤。
“陆凡。”原暗开口，声音平淡无奇，却蕴含着绝对的权威，“交出万界同心本源和《诸天记忆录》，我可以让你选择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消失方式。”
陆凡睁开眼睛，记忆之光在他眼眸中流转。
“原暗。”他同样直呼其名，“你吞噬了那么多世界，抹除了那么多记忆，难道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抹除的存在，曾经也有过自己的故事吗？”
原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一丝淡淡的不屑。
“故事？记忆？执念？”他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存在的累赘。真正的永恒，是绝对的虚无，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烦恼。”
“所以你否定了所有存在，只为了追求你所谓的永恒？”陆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哀。
“不是追求，是回归。”原暗张开双臂，“诸天万界本来就从虚无中诞生，最终也应该回归虚无。我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而已。而你，陆凡，你凝聚万界同心，创造记忆屏障，这是在对抗诸天的本源，对抗最终的归宿。”
“归宿？”陆凡笑了，“谁规定的归宿就一定是虚无？如果存在本身没有意义，那虚无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一切都将归于虚无，那曾经存在过的一切，又算什么？”
原暗沉默了。
不是被问住了，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见过太多像陆凡这样的存在——执着于记忆，执着于存在，执着于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而最终，他们都湮灭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来你选择了痛苦的消失。”原暗抬起右手，对着凌霄城的方向轻轻一握。
“虚无之握。”
没有任何声光效果，但凌霄城上空的记忆屏障突然开始剧烈收缩。亿万记忆片段同时发出悲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捏碎它们的存在。
仙者们同时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否定。一些修为较低的仙者甚至开始变得透明，他们的记忆开始从脑海中流失。
“稳住！”杨戬怒吼一声，天眼中射出一道金光，注入记忆屏障。
太上老君抛出太极图，阴阳二气化作两条巨龙，缠绕在屏障外围。
紫凝全力催动万界佩，试图连接更远处的诸天万界，获取更多的记忆支持。
但这一切在原暗的虚无之握面前，都显得如此微弱。屏障仍在收缩，记忆仍在流失，仙者们仍在变得透明。
就在这时，陆凡动了。
他没有攻击原暗，而是双手结印，口中继续哼唱那首记忆交响曲。随着旋律的变化，他周身的记忆之光开始变化，从柔和的光芒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记忆不是用来防御的。”陆凡的声音传遍全场，“记忆是用来创造的。”
“轰——！！！”
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那不是温度之火，而是记忆之火。火焰所过之处，那些即将被虚无吞噬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那些正在变得透明的仙者突然恢复了实体，那些悲鸣的记忆片段突然奏响了激昂的乐章。
记忆屏障不再收缩，反而开始膨胀。屏障上流淌的记忆开始主动攻击虚无之握，每一段记忆都化作一柄利剑，刺向那只无形的大手。
“有点意思。”原暗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居然能创造新的记忆来对抗虚无。看来《诸天记忆录》果然在你手中发挥了作用。不过……”
他加大了握力。
“在绝对的虚无面前，任何创造都是徒劳。”
“咔嚓——”
记忆屏障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屏障中的记忆开始大量流失。一些刚刚恢复实体的仙者又开始变得透明，这一次，透明的速度更快。
陆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他的神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记忆创造之力在快速消耗。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炷香时间，他就会力竭而亡。
“系统，分析原暗的虚无之力本质！”陆凡在心中急道。
“正在分析……分析完成。原暗的虚无之力并非简单的吞噬，而是‘存在否定’。他从根源上否定一切存在的合理性，让存在本身失去意义，从而自动崩溃。对抗这种力量，不能硬拼，必须找到他否定逻辑中的矛盾点。”
“矛盾点……”陆凡的大脑飞速运转。
原暗否定存在的理由是“存在终将归于虚无”，所以他提前让一切归于虚无。这个逻辑看似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虚无是最终归宿，那为什么会有存在诞生？
如果存在毫无意义，那为什么虚无要允许存在诞生？
除非……
“除非存在本身，就是虚无的一部分！”陆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是对抗关系，而是包含关系！虚无孕育了存在，存在丰富了虚无！就像一张白纸，只有画上了图案，白纸的存在才有意义！”
明悟的瞬间，陆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他撤掉了所有防御，主动散去了记忆屏障！
“陆凡大人！”杨戬惊呼。
“不要！”紫凝尖叫。
但已经晚了。失去了屏障的保护，原暗的虚无之握直接落在了凌霄城上。城池开始消失，仙者们开始变得透明，一切都开始走向湮灭。
原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陆凡为什么要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陆凡动了。
他没有攻击，而是双手张开，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同时，他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创造之力，全部注入了凌霄城正在消失的部分。
“既然你认为存在终将归于虚无，那我就让你看看，存在如何从虚无中重生！”
金色的光芒从正在消失的城池中迸发而出。那些已经变得透明的仙者，身体突然开始重新凝聚，但这一次，他们凝聚出的不是原来的身体，而是由纯粹记忆构成的新身体！
消失的城墙重新出现，但不再是砖石结构，而是由无数守护记忆砌成！
湮灭的街道重新铺就，但不再是石板路面，而是由无数生活记忆铺成！
甚至那些被原暗吞噬的空间，都开始重新出现，但新出现的空间中，流淌着从未有过的记忆——那是陆凡根据《诸天记忆录》创造的，属于这个空间的崭新记忆！
“这……不可能！”原暗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虚无之中……怎么可能诞生记忆？！”
“为什么不可能？”陆凡的声音响彻天地，“如果你承认虚无是最终归宿，那你就必须承认，虚无中蕴含着无限可能。既然无限，为什么不能诞生记忆？既然能诞生记忆，为什么记忆不能成为新的存在？”
逻辑的悖论。
原暗的虚无之道，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存在是虚无的敌人，必须消灭。但陆凡现在证明了，存在可以从虚无中诞生，存在可以丰富虚无，存在和虚无不是敌人，而是共生的两面。
这个证明，动摇了原暗的力量根基。
“荒谬！”原暗怒吼，周身的虚无之力疯狂爆发，“存在就是存在，虚无就是虚无！两者怎么可能共生？！你这是诡辩！”
“是不是诡辩，你自己感受！”
陆凡双手结印，记忆创造之力全力输出。凌霄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它不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记忆的殿堂。殿堂中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在诉说着故事，每一个生灵都是由记忆构成的精灵。
更可怕的是，这些记忆开始主动向外扩张，开始“感染”周围的虚无。
原暗释放的虚无之力，在接触到这些记忆后，并没有将其吞噬，反而开始……改变。虚无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开始回荡起微弱的声音，开始有了……记忆的雏形。
“不！！！”原暗发出惊恐的嘶吼。
他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虚无之力，正在被记忆同化！
一旦虚无有了记忆，就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就失去了否定存在的力量根基。这意味着，他从根源上被克制了。
“现在，轮到我了。”陆凡踏前一步，记忆殿堂随之扩张一步。
金色的光芒化作亿万条丝线，缠向原暗。每一条丝线都是一段完整的记忆，这些记忆试图进入原暗的身体，试图为他创造记忆，试图让他……拥有存在。
原暗疯狂挣扎，虚无之力化作无数黑色的刀刃，斩向记忆丝线。但刀刃斩断丝线的同时，断裂的丝线又会化作更多更细的丝线，继续缠绕。
记忆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你可以否定一段记忆，但无法否定记忆的源头。只要有人记得，记忆就会不断重生，不断复制，不断传播。
“我是原初虚无！我是诸天的归宿！我怎么可能……被记忆感染！”原暗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因为你错了。”陆凡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虚无不是归宿，而是起点。存在不是错误，而是选择。记忆不是累赘，而是证明。证明我们曾经活过，爱过，战斗过，守护过。”
“证明即使最终一切都会消散，但那些美好的瞬间，永远值得被铭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条记忆丝线突破了原暗的防御，刺入了他的眉心。
原暗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无数年前，他还不是原初虚无族族长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有过珍视的人，也有过想要守护的东西，也有过……记忆。
画面中，一个温柔的女子笑着向他伸出手，说：“暗，今天我们去哪里？”
那是他的妻子，在他选择虚无之道前，亲手抹除的记忆。
“不……这不是真的……”原暗喃喃自语，但更多的记忆丝线刺入他的身体。
第二幅画面：他抱着刚出生的儿子，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第三幅画面：他和朋友在星空下饮酒畅谈，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
被他自己亲手抹除的记忆，被陆凡从虚无的底层重新挖掘了出来。这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深埋在虚无的最深处，现在，它们全部苏醒了。
“啊——！！！”
原暗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记忆的回归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崩溃。他为了追求虚无的纯粹，亲手杀死了妻子、儿子、朋友，亲手抹除了所有情感，而现在，这些全部回来了。
那种痛苦，比神魂撕裂还要强烈亿万倍。
“现在你明白了？”陆凡走到原暗面前，“你否定的不是存在，而是你自己。你追求的虚无，不过是为了逃避记忆带来的痛苦。但痛苦也是存在的一部分，逃避只会让痛苦在虚无中发酵，最终变成无法承受的毒药。”
原暗跪在虚空中，黑色的眼泪从眼中流出——那是虚无之泪，流出后立刻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我……错了……”他喃喃道。
“但已经晚了。”陆凡抬起手，记忆之力在他掌心凝聚，“你吞噬了三千大世界，抹除了无数生灵的记忆。那些罪孽，必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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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原暗闭上眼睛，“给我一个……有记忆的终结吧。让我带着这些刚刚找回的记忆，消失。”
陆凡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记忆之力化作一柄金色的长剑，剑身上流淌着三千大世界的记忆光影。陆凡握紧剑柄，对着原暗的心脏刺下。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原暗的身体开始消散，但这一次，消散的过程中，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带着记忆的笑容，有痛苦，有悔恨，但也有了释然。
当最后一缕虚无消散，原地留下了一颗纯黑色的晶体。晶体中，封存着原暗所有的虚无之力，以及他刚刚找回的记忆。
陆凡捡起晶体，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这是诸天主宰境中期的虚无本源，如果能将其炼化，他的境界将直接飙升。
但他没有立即炼化，而是将其收入怀中。现在不是时候，凌霄城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他转身看向远方，原初虚无族的方向。
随着原暗的陨落，那个方向的能量波动开始混乱，但并没有消失。相反，有数十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每一道都不弱于寂夜。
“原初虚无族的其他强者来了。”太上老君飞到陆凡身边，“原暗虽然死了，但他的族群还在。而且，我能感觉到，在原初虚无族深处，还有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陆凡点了点头，看向下方已经变成记忆殿堂的凌霄城。
此刻的城池正在缓缓恢复原状，记忆构成的部分逐渐转化为实体。仙者们陆续恢复了原本的身体，但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同了——经历过记忆的洗礼，他们更加明白了守护的意义。
“杨戬。”陆凡下令。
“末将在！”
“整军备战。原初虚无族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
“遵命！”
“太上老君。”
“老臣在。”
“全力炼制记忆丹药，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
“明白。”
“紫凝，维持万界连接，随时准备调用诸天万界的记忆之力。”
“是！”
最后，陆凡看向四位圣女：“继续研发新的美食。我需要能够在战斗中快速恢复记忆之力的补给。”
诸天曦躬身行礼：“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灵感。原暗的虚无之力虽然被击败，但其中蕴含的‘纯净’特性，如果与记忆结合，或许能创造出前所未有的美食。”
陆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然后转身看向诸天深处。
他的境界虽然还是万界主宰境初期，但他的记忆创造之力已经达到了诸天主宰境的门槛。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原初虚无族的反扑，以及那个在原暗记忆中隐约提到的“更古老的存在”。
但此刻的陆凡，心中没有任何恐惧。
他握紧了怀中的黑色晶体，感受着其中虚无与记忆交织的力量。
“来吧。”他轻声说，“让我看看，所谓的原初虚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也让你们看看，记忆的力量，究竟能达到怎样的高度。”
记忆殿堂的光芒在他身后绽放，照亮了正在重新凝聚的凌霄城，也照亮了远方逐渐逼近的黑暗。
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在诸天万界的某个不可知的角落，一双比原暗更加古老、更加虚无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看向了凌霄城的方向，看向了陆凡。
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兴趣。
“记忆的传承者吗……”古老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有意思。原暗那孩子，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过去。”
“那么，你会不会也有一天，败给你的记忆呢？”
“我很好奇。”
眼睛缓缓闭合，虚无重归平静。
但一道无形的涟漪，已经向着凌霄城的方向扩散而去。
那将是下一场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