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要塞时，两辆装甲车正从闸门轰鸣着冲出，卷起一片雪沫。
车身上，一个用粗粝线条喷绘的咆哮巨熊头像，在极地微暗的天光下格外醒目。
“那个标志是？”白小寅望着远去的车影，忍不住问。
“极夜守望团。”寒锋的声音平稳响起，带着一种叙述历史时的沉淀感，“北方联合时期成立的部队。即便联盟已成往事，他们仍钉在这条防线上，从未后退。”
元凤的目光追随着车轮在雪原上犁出的深痕，接过了话头，声音比寒风更清晰几分：
“北方联合解体后，防线曾有过一段混乱真空。【毁灭军团】就挑那时撕开了缺口。如果不是极夜守望团用血肉堵在那里，死战不退，硬是撑到了援军抵达……”
他顿了顿，仿佛能看见那段被风雪掩埋的惨烈。
“他们身后那些疏散不及的定居点，恐怕早已成了废墟。”
“那一仗，”寒锋的声音低沉了些，“极夜守望团打光了几乎一整代骨干。直到今天，也没完全恢复元气。”
白小寅望着巨熊头像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虎耳微微竖起：“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直接跟【毁灭军团】干上一场？”
元凤收回目光，看向她，也看向远处苍茫的冰原：“会的。但还不是现在。”
一连数日，任务都是千篇一律的巡逻。
若非视野尽头那片常年被暗红色深渊能量笼罩的区域如同阴云般悬在天边，这一切简直像是在守卫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边界。
直到这一天，轮到他们单独执行巡逻任务。
“奇怪……”符耀盯着终端屏幕，眉头紧锁，“探测模块明明换过了，读数怎么还是居高不下？”
“校准做过了吗？”苏然问道。
“严格按照流程做的，反复三次了。”符耀抓了抓头发，语气里透着不解。
“风眼，这里是黎明。现场探测器读数依然异常，重复，读数异常。”元凤按下通讯键，声音平稳。
“收到，黎明。指挥中心同步数据确认，该节点辐射值持续偏高。请确认周边是否存在深渊能量发射源，或异常实体。”指挥部的声音夹杂着电流音传来。
“便携式深渊探测器未发现辐射反应。”元凤看了眼手中另一个终端的屏幕。
“周边其他探测节点读数正常，暂未发现连锁异常。”指挥部反馈。
“收到。我队将在周边进行扩大范围巡查。”
“批准，注意安全。”
通讯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雪刮过车体的嘶嘶声。元凤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符耀和白小寅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有。”
“……不对劲。”元凤低语。他左眼深处，紫金色的微光悄然流转，【圣瞳术】的视野如同水银泻地，扫过每一寸雪原、每一缕风。
然而，能量流动平稳如常，没有一丝一毫深渊侵蚀的痕迹。
“副队长，要不要扩大范围查看一下？”符耀询问。
“走，上车。在附近仔细巡查一圈。”元凤最后用【圣瞳术】扫视一遍无果后，果断下令。
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登上侦察车时。
轰隆！！！
脚下坚实的冻原毫无征兆地猛然剧震，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下方翻身。积雪炸起，冰壳碎裂，巨大的裂缝如黑色闪电般在雪白地面上狰狞蔓延。
“抓稳！”元凤厉喝一声，双脚骤然发力，如钉子般扎入地面，身形微沉，在剧烈的摇晃中稳如磐石。
其他人也各自就近抓住车体或稳住下盘。
“cy1506区域侦测到强震！黎明小队，立即报告状况！”耳机里传来指挥部急促的呼叫，背景音里隐约有警报声。
“我们正处在震中！震源情况如何？”元凤一边抵抗着颠簸，一边快速回应。
“震源就在你们所在位置附近！能量读数急剧飙升！做好防护，可能不是普通地……”
指挥部的话音未落，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浪潮，猛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嗅觉。
“呕——副队长！这气味…太臭了！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上百年！”符耀死死捂住口鼻，脸色发白。
“风眼，这里是黎明！”元凤的心沉了下去，声音却愈发冷峻，“我们遭遇的很可能不是地质活动，是深渊袭击！”
“收到！支援已紧急调度，是否需要……”
“——吼！！！”
一声低沉到撼动脏腑、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嘶吼，粗暴地打断了通讯。
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前方不远处那片广阔的冰原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轰然塌陷。
厚重的冰层与冻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内部撕裂、拱起、抛飞。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暗影，破开了混沌的雪雾与烟尘，从无底的地裂深渊中昂然而出。
那是一条难以名状的巨型蠕虫，或者说，是只应在噩梦中存在的“渊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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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身躯犹如一节节腐烂的肉山堆叠而成，外皮呈现暗沉的血肉与矿物凝结的深褐色，布满粘液和不断开合的、呼吸般的孔洞。
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前端是一个不断旋转、布满数圈环形利齿的深渊巨口，腥臭的涎液如同酸雨般滴落，在冰面上腐蚀出嗤嗤作响的坑洞。
仅仅是露出地面的部分，高度已超过了三层楼，而其大部分身躯，还隐藏在幽暗深邃的地底。
它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带起更猛烈的地动山摇，随后，那恐怖的、遍布利齿的巨口缓缓“转向”了黎明小队所在的方向。
一股冰冷刺骨的、纯粹的捕食者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深渊恶臭，将所有人牢牢锁定。
“全体上车！立刻撤离！”元凤的指令斩钉截铁，在怪物嘶吼与冰层崩裂的巨响中清晰穿透。
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条件反射般冲向侦察车。符耀最后一个跃入驾驶座，车门尚未关严，他已将电门一脚到底。
“嗡——！”
高扭矩电机发出狂暴的鸣响，轮胎在震颤的冰面上空转一瞬，刨起漫天雪沫，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猛冲出去，将不断扩大的地裂与那头可怖巨虫甩向身后。
元凤一把抓过车载电台，声音在剧烈的颠簸中依旧稳定：“风眼，这里是黎明。确认遭遇大型深渊单位，类型为‘渊道虫’。重复，渊道虫已现身。预计后续将有【毁灭军团】伴随部队出现。”
“收到，黎明！”指挥部的声音带着紧绷的节奏，“支援梯队与重火力已授权出动，正在前往你方坐标！优先脱离接触，避免缠斗！”
“明白，正在脱离……”元凤的话被雷振宇从车顶观察位传来的低喝打断。
“副队长！六点钟方向！”雷振宇的声音压着寒意，“是‘炮灰犬’群，数量很多，正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