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对张芷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果断:“芷沐,情况不对,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不再耽搁,一只手稳稳扶着几乎虚脱的江淮,
另一只手迅速发动汽车,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这个僻静的角落,
汇入深夜的车流,朝着他们预先准备好的另一个安全据点疾驰而去。
车厢内只剩下江淮压抑的喘息声和引擎的低吼。
江淮靠在副驾驶座上,冷汗浸湿了额发。车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划过他苍白的脸。
顾明渊。
这个名字像一个生锈的锚,沉在他记忆的海底,
扯得他神经生疼。
他确信自己知道这个人,甚至可能非常熟悉——可当他想打捞起任何具体的画面、
对话或关联时,捞上来的只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空白。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忘了许昭阳,这已经足够诡异。可现在,
关于“顾明渊”的记忆也同样被精准地屏蔽。这两个名字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是因为他们都与某个致命的案子有关?还是因为他们两人本身,
都与这个顾明渊存在着某种更私人、更深刻的纠葛?
为什么偏偏是涉及这两个人的一切,被从自己的脑海里切割得如此干净?
这种“精准的遗忘”,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清除
——仿佛有人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其他记忆,
只将“许昭阳”和“顾明渊”这两个核心标识,连同周围所有的神经连接,一齐剜了出去。
是为了让他无法指认?还是为了让他无法被某些人“认出来”?
江淮闭上眼睛,不再徒劳地对抗那片空茫的疼痛。他开始接受一个事实:他的记忆不是丢失了,
而是被锁住了。
钥匙,或许就在那个叫“顾明渊”的人手里,或许就在他自己拼命遗忘的、与许昭阳共同的过去里。
想要答案,不能只靠“想”起来。他必须找到那把钥匙。
江淮靠在椅背上,随着车子轻微颠簸,闭眼感受着这两个名字在心底激起的、截然不同的回响。
许昭阳。
这三个字本身是空白的,没有画面,没有声音。
可当它在心头滚过时,却会留下一种奇异的暖意,像冬夜里残留的炉火余温,
看不见火苗,却能感到那一点固执的热度。那是潜意识的深海处,情感记忆残存的烙印。
顾明渊。
恰恰相反。这个名字一浮现,带来的不是具体的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更粘稠、更阴冷的不适感——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一种本能的、生理性的排斥和警惕。这感觉与“许昭阳”留下的暖意形成冰冷的两极。
一个让他感到“暖”,一个让他感到“刺”。
为什么删除?
江淮的思绪在黑暗中逐渐清晰。或许,删除记忆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遗忘”某件事。
删除 “许昭阳”(温暖),是为了切断他的情感支撑和信任锚点,
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迷惘,成为更容易被操控的空白状态。
而删除 “顾明渊”(危险),则更像是为了抹去一个明确的威胁标识或警示信号。
不让他记得具体的危险源,从而在危险真正再次降临时,失去预警和反抗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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