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地下,从来都不是寂静的。
这里远离阳光与法律。
是城市新陈代谢遗弃物的最终归宿,也是无数被遗忘之物的凄息地。
锈蚀的渠道如同巨兽的血管,流淌着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浊,废弃的隧道与防空洞构成了迷宫般的空间也在滋养着那些适应黑暗的生命。
堆积如山的垃圾填埋场,在缓慢的腐败中释放出甲烷与诡异的化学荧光;而某些更深、更古老的岩层裂缝里,甚至还残留着这座城市早期神秘学实验或超自然事件遗留下的、难以解释的能量脉动。
那是哥谭的起源。
哥谭的下水道远比服岛核电站还要危险,这里是一个被多重污染反复浸透、生态畸形而脆弱的独特环境。
而此刻。
几只携带着“伊恩系超凡基因”的变异老鼠,如同投入这潭复杂死水的几颗奇异石子,正激起一圈圈隐秘而深远的涟漪。
哥谭的地下深渊,在伊恩那场针对同源族群的“血脉肃清”之后,也是并未恢复往日的“常态”情况。
那几只侥幸逃脱的变异老鼠,在失去了庞大族群的庇护和感知后,如同惊弓之鸟,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变故,它们却也因种群压力的骤然消失和生存本能的极端驱动,发生了更加剧烈和不可预测的畸变。
生命,在绝境中总会自己找到出路,哪怕那出路扭曲而危险。
所以,其中一只,它在逃离清理波时,背部被一道残留的、混合了铅元素和放射性尘埃的工业污水溅到。强烈的辐射与化学刺激,加之失去族群的孤独感和源于“超凡基因”本身的求生欲,也是直接引发了它内分泌系统的恐怖异变。
它的新陈代谢速度提升了数十倍,需要疯狂摄入能量维持。
这促使它体内演化出一种高效的、充满侵略性的消化液。这种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不仅能溶解有机物,甚至能缓慢侵蚀混凝土和某些金属。更可怕的是,这种消化液中蕴含着高度活跃且极易转移的“超凡基因”碎片。
或许。
这只老鼠该被命名为“脓疱”,一个颇具哥谭风格的名字。
脓疱所到之处,唾液滴落处,尿液标记处,都会留下这种粘稠的污染痕迹。其他地下生物,哪怕是误食了被它污染过的苔藓或昆虫,其基因都有可能被粗暴地“撬开”一道缝隙,塞入伊恩基因的片段。
这种情况当然会导致不可预知的病变或微弱变异。
也可能是达米安为何还有伊恩血脉的原因。
或许整个哥谭都不会幸免。
就因为小小的老鼠,变种老鼠。
它就象一只移动的、散发着基因污染的溃疡,在阴暗的渠道和隧道里留下一条条散发着微光且粘腻无比的“足迹”。
但凡沾染上的生物,就有概率被伊恩的基因信息污染。当然,有了污染繁殖,生命的出路自然还会让老鼠进化出另一种繁育方式。
传统的那种。
另一只,体型相对较小,可以将其命名为“孕母”。它似乎和之前实验室里的母体一样,将所有的进化能量都点在了繁殖上。
在族群复灭的刺激下,它的生殖系统发生了极度畸变,卵巢效率高到违反能量守恒定律。它几乎不需要查找配偶,就能进行孤雌生殖。
而它产下的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幼鼠,而是一种包裹在薄薄粘液囊里、能够短暂自主移动、查找安全角落扎根的“基因囊胞”。
这些囊胞一旦找到潮湿缝隙或腐败有机物,就会迅速生根,吸收养分,在几小时内“生长”成一只缩小版的、具备基本生存能力的幼鼠,并立刻开始查找食物和继续扩散。属实是将繁殖这个路径点出了新高度。
没办法。
这些基因变异的方向都和伊恩的脑洞有关。而作为自诩知名作家的人,伊恩的脑洞当然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孕母本身几乎不移动,它躲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废弃水泵站里,如同一个不停歇的生物工厂,源源不断地将携带伊恩基因的“子代”抛入地下世界。
这些子代存活率高不高都无所谓,反正数量足以形成持续的基因污染流,它们脆弱的生命在消亡时也会将基因物质散入环境。
还有一只最为狡猾敏捷的,可以叫“窃影”。
它似乎进化出了某种初级的危机预感和信息素模仿能力。
这只老鼠不仅成功避开了伊恩的肃清,还能一定程度上避开其他大型地下捕食者的嗅觉。它的污染方式更为隐蔽:它会刻意靠近那些因哥谭多年化工污染、魔法泄露或不明辐射而早已发生轻度变异的“无名之辈”。
比如那些双目退化、皮肤角质化、在深层隧道里游荡的类人形生物;或是某些因实验事故被遗弃在下水道、形态扭曲的失败改造体。
这些在哥谭的下水道里都是最常见的生物。
窃影不会攻击它们,反而会小心翼翼地收集这些变异生物脱落的皮屑、分泌物,甚至引导它们踩过自己特意留下的、含有特定信息素的局域。
它象一个阴险的基因小偷和搬运工,试图将伊恩的基因信息,与哥谭地下原有的、千奇百怪的变异模板进行“杂交”和“嫁接”。
虽然自前尚未看到明显的成功案例。
但这种行为的潜在风险极大,一旦有某种变异生物意外集成了伊恩基因的某些特性,可能会催生出更加怪诞和难以控制的东西。
老鼠们各自变异,都为了传播伊恩的基因,或许也该称之为伊恩病毒一这些漏网之鼠的污染活动,如同滴入哥谭这潭复杂“毒液”里的几滴新试剂,开始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甚至波及到了那些有些分量的dc角色。
深层下水道交汇处。
这里本属于杀手鳄的领地。
杀手鳄。
他从小因畸形被欺凌、遗弃,被迫在马戏团当“怪物表演者”。长期遭受虐待使他心理扭曲,逐渐释放出内心的兽性。
杀手鳄常年藏身于哥谭下水道系统,将其视为“巢穴”。
他是dc宇审中蝙蝠侠相关事件里,最具代表性的反派之一,以其野蛮、原始的力量和爬行类怪物般的外形着称。
这个角色既是哥谭地下世界的恐怖像征,也是被社会排斥的悲剧角色。而如此一个心理有问题的变异生物居住的地方,自然弥漫着永不消散的腥臭、潮湿和铁锈味。浑浊的水流缓慢涌动,水面上漂浮着不明的油脂和垃圾。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长得不象人类,他们排挤我,蝙蝠侠还要打杀我,可恶的人类!”如今的杀手鳄抛弃了人类的身份。
它正趴伏在他用废弃轮胎和破木板搭建的简陋“王座”上,百无聊赖地用他那锋利的爪子刮擦着水泥墙壁。
强大的力量让它的爪子在墙壁上留下道道深刻的沟壑。
饥饿感如同永不停歇的火焰,灼烧着它的胃袋。那些从上面世界偶尔掉下来的流浪汉或倒楣毒贩已经很久没有补充了。而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慌乱的“吱吱”声和物体快速掠过水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么东西!”
他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收缩,锁定了那个正试图游过一片油污区的小影子—一只体型比普通老鼠略大、皮毛湿漉漉紧贴在身上、眼中透着惊恐和一丝不正常微光的动物。它看起来虽然不美味但是聊胜于无。
“加餐。”杀手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满意的咕噜声。他甚至懒得起身,只是猛地一甩他那粗壮有力、覆盖着鳞片的尾巴。
“啪!”
尾巴精准地抽打在老鼠附近的水面,激起的水浪和冲击波瞬间将那只倒楣的“脓疱”子代鼠震晕。
随后,杀手鳄伸出大手,轻易地将失去意识的老鼠捞起,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他那布满尖牙利齿的大嘴里。
“送上门的小点心,怪不得我!”
杀手鳄嘎吱嘎吱地嚼了几下,便囫囵吞了下去。
“呸,没什么肉,味道还有点怪。”
他咂咂嘴,感觉那老鼠的血肉中似乎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微弱的刺激性,但很快就被他强健的消化系统忽略了。
随后,这个和人类已经没什么相关的生物,又舔了舔爪子,感觉有些越来越不对劲。
“老鼠里被人加了安眠药么?”杀手鳄觉得自己突然好困,它之前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中,隐约可见一丝极其淡薄、转瞬即逝的暗金色荧光。当然,杀手鳄本人毫无察觉,只是觉得最近伤口愈合似乎快了一点点。
胃口也更躁动了一些。
“饿————还是好饿。”杀手鳄甩了甩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查找更多食物上,把那微不足道的感觉抛在脑后。
哥谭边缘,腐朽的沼泽地。
这里终年被灰绿色的瘴气笼罩,扭曲的枯树如同伸向天空的鬼爪,泥泞中不时冒出腐败的气泡。一个巨大、笨拙、穿着破烂西装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无意识地在这片属于他的领域里游荡。
这个生物,同样是宇宙中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不死怪物,其形象融合了僵尸、沼泽怪与超自然力量。
既是蝙蝠侠的对手,也曾与绿灯侠、正义联盟等英雄交锋。
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反派”,而更象一种自然灾厄的化身—强大、原始、近乎不可摧毁。
“生于星期一,受洗于星期二,结婚于星期三————”
他的记忆残缺。
只记得自己“曾是人”。
但不知姓名与过去,仅凭本能行动,脑子里,只有无尽的、麻木的徘徊和对生者世界模糊的怨恨。
“格兰迪————想不起来————”他低沉地、含混地念叨着,巨大的脚掌踏在松软的泥沼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前方一片相对干燥的、长满诡异荧光苔藓的朽木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半透明的、微微搏动的粘液囊胞那是“孕母”无意中产下、被水流冲到此处的基因囊胞之一。
囊胞内,一个微小生命的雏形正在形成。
“啪叽。”
格兰迪巨大的、沾满泥浆的脚掌,毫无悬念地踩在了那个囊胞上。粘液破裂的轻微声响被沼泽的沉寂吞没。囊胞的内容物—包含浓缩营养液和未成熟基因信息的粘稠物质飞溅出来,大部分渗入泥地,但有一些粘在了格兰迪破烂的裤脚和他那已经有些露出的、如同朽木般灰败的脚踝皮肤上。
“恩?”
格兰迪停下了脚步。
他迟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地上那一小滩迅速被泥土吸收的污迹,随后这个男人歪了歪巨大的脑袋。
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湿了————”格兰迪喃喃道,似乎只是觉得裤脚更脏了一些。他抬起脚,继续向前迈步前进。
那粘附在他身上的东西。
蕴含着伊恩基因信息的活性物质。
此时也随着他的动作,有一部分被蹭掉。但!仍有极其微量的部分,仿佛拥有某种粘性,附着在他那被黑暗沼泽魔力浸透的躯体表面。
“生于星期一,受洗于星期二,结婚于星期三————”格兰迪继续他的游荡,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而那附着的微量物质,并没有对他早已死去、依靠执念和黑暗魔力维系的不死之躯产生任何可观测的影响。
它们看起来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如同最微小的尘埃,落在一座古老、布满苔藓的雕像上。
然而,在更深的局域,那不可见的层面,这些源自伊恩的物质,那种充满活性和“存在感”的基因信息,似乎已经与格兰迪身上缠绕的源自沼泽和枉死者的古老怨念与魔力,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吸附”或“共鸣”。
唯一能够肯定的只有,它很有作家的风格。当然,单纯的“僵户”并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没有资格触及到这个层次。
“格兰迪————星期二————”
他依旧念叨着破碎的词句,蹒跚地消失在沼泽更深的雾气中,那难以察觉的污染,也在被他带着向更深处进行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