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悠贵有些无语。
对于腑海林而言,人类普遍的理性,善与恶的价值观,都还只是一片白纸。
杀人只是进食行为,其中并不需要夹杂恶意,面对其他智慧生物的恶意,腑海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求饶————大概也算不上,只不过城”————克罗姆克雷的目的是这枚果实,看起来应该和他是同一物种的浅上悠贵和两仪式,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如果把这个给他们的话,是不是就能够不再伤害自己了?是不是就能够放自己回到温暖的地脉了?
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腑海林维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做出了这样的让步。
这一下,悠贵也不会了。
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两仪式早就来到了腑海林的内核处,却迟迟没有动手的理由。
腑海林的错误,是因为她是腑海林,她的诞生就是错误。
但是如果是已经降生的错误,未能阻止的自己能说出她的存续是错误的这种话吗?
“我————不能在这里放过你————”
任何生命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权利,所以腑海林造成的伤亡,并非杀人,也非杀戮————
只是因为无知犯下的罪过,是拥有力量的无知之恶。
在这里杀死她,不是复仇,也不是职责,只不过是悠贵作为人类的一员,为了集体的利益排除危害的行为罢了。
手中的短刀,收了回去,悠贵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不是摘下腑海林递给自己的果实,而是轻轻的触碰到了腑海林的身体。
树叶在发抖,但是并没有反击,也没有反抗,维持着抱着自己脑袋的姿势,悠贵轻轻抚摸了腑海林少女的脑袋。
她的视力是最近才开始使用的,之前并非无法使用,是因为使用也没有意义,内核局域从来没有其他生物出现过,看也就只能看到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茫茫树林。
因为不依赖视力,所以腑海林也分不清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区别,只有魔力的强大弱小,和血液存量的多寡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腑海林没有把悠贵当成食物,因为悠贵是她靠视力辨别的,并且悠贵伤到了她,食物是不会伤到她的。
是和自己是相同存在,或者说更强的生命,腑海林这样认定了。
既然如此,悠贵没有散发敌意,所以她也就没有反抗。
反抗或许也是徒劳的,但是能在悠贵身上留下几道伤口,也可能逼退对方,让自己逃跑,但是腑海林还是没有反抗。
因为悠贵没有散发敌意,而且被摸头的感觉腑海林从未体验过,很新鲜————
并不难受。
试探就此结束了,悠贵收回了手,微微皱眉,使用【启示】询问起了贞德。
“贞德小姐————你觉得,腑海林是能够驯化的吗?”
“真是大胆的想法————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柔弱,却也是造成了许多杀孽的存在,即便尚且年幼无知,因果也已经种下了。”
“但是,只有活着的生命才能为错误赎罪,如果连自己的错误都未能认识到,就迎来死亡的话,未免有些可悲。”
悠贵并未原谅她,因为自己没有资格替受害者原谅她的罪过,即便她清楚了自己的罪过并在未来赎罪,对于已故之人或许也没有意义。
所以,悠贵决定把这当成自己的私信,自己只是利用对方而已。
反过来想,腑海林并非人类,但是如果能够让她拥有人类的道德观念,让她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的话,这也不失为一种处罚。
“虽然我觉得御主你的想法多少有些危险,不过————答案是肯定的。”
“肯定的吗————”
“是的,从目前的观察,和我从吉尔蒂娜处了解到的圣堂教会对腑海林的情报来看————她的知性宛若一张白纸,能够重塑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因为腑海林原本就有着五十年一次的觅食周期,虽然现在规模缩小,至少吸血冲动应该已经止住了,大概能保持五十年。”
五十年的时间,将腑海林培育成人类吗————
“御主,我觉得提前设置保险也是有必要的,但是能够限制祖的保险————”
“啊,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些想法。”
想到这里以后,悠贵回过头,看向两仪式:“我想保她一命,你的看法呢?”
两仪式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该怎么说呢,早就预想到了这种结果了————”
“你笃定我会这样做吗?”
“差不多会有这种感觉吧,觉得悠贵的话,面对她大概也会出现和我一样的心情。”
这样说完以后,两仪式收起放松的表情,一脸严肃认真的看向悠贵说道:“即便如此在悠贵过来之前我也没能下得去手,所以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家伙成了灭世的源头,我也有一份责任,到时候我会负起责任的。”
已经成为祖的两仪式认真这样说,总觉得心里放心了很多呢。
悠贵再次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自己想要保护的少女了,而是提前得到了成长,并且越来愈接近原作中那个几乎战无不胜的,自信的两仪式了。
回过头,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摸头行为,悠贵发现腑海林的少女似乎放松了警剔,已经不再护着自己的脑袋了,而是有些紧张的看着悠贵。
悠贵伸出手,握住腑海林的少女小小的手心,【共融】的能力悄然发动。
腑海林的少女没有抵抗,于是,之前和两仪式之间形成联系的生命,此刻悄然间多出了新的一条。
树木的部分悄然脱离,直死之魔眼造成的几乎致命的伤痕也终于开始恢复,腑海林的少女脱离了植物,象是活生生的人一般滚落下来。
修复伤痕或许也有损耗,看起来感觉比刚刚还要再小上一圈的样子。
悠贵刚想伸出手接过她,结果她躲了一下,跑到了两仪式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她的病服裤腿。”
”
依然是无法认知的声音和语言,但是听起来象是风铃一般,带着些许不安,意思的话————大概是亲近的人?可以亲近的人?
“喂!悠贵,她好象把我当成妈妈了,你做了什么?”
哦,确实,刚刚的声音也可以这么理解。
“喂————消停一点,不要往我身上爬啊————”
小小只的腑海林似乎很兴奋的缠着两仪式,悠贵倒是有些陷入了迷茫————
【启示】
“我觉得,你也应该给她们一个解释。”
贞德提醒自己的,是圣堂教会那边的问题,因为远方轰鸣的音浪正逐步逼近,悠贵也意识到了是机巧千金的声音。
梅涟要来了,说起来腑海林和圣堂教会之间的仇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