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线斜斜切过妖精尾巴公会大厅的木地板,将尘埃照成悬浮的金色微粒。
吧台后的米拉杰正在擦拭酒杯,拉琪帮忙整理着吧台,丽莎娜和蕾比在角落讨论着什么,纳兹和格雷在例行斗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热闹。
除了三楼会长办公室紧闭的门,以及门内认真讨论的声音。
马卡洛夫站在窗前,背对着房间。
他手里捏着一份卷轴,羊皮纸的边缘很平整——显然刚收到不久。
基尔达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姿势比平时端正些。
他手里转着个空酒杯,表情是思考时的专注。
“北海森林岛。”马卡洛夫转身,把卷轴放在桌上,“一周前,三个小公会的成员在那一带失联。评议院侦查队找到了现场,蕾比分析了魔力痕迹。”
基尔达斯展开卷轴,目光扫过那些数据和拓印。最后一行结论:
【检测到疑似“妖精法律”派生波动】
“普雷希托老师。”基尔达斯放下卷轴,语气平稳,“他还真是闲不住。”
“他在往天狼岛方向移动。”马卡洛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基尔达斯,“虽然慢,但方向明确。”
基尔达斯接过酒,没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公会现在谁能动?”
“你想去?”马卡洛夫坐回椅子。
“总得有人去看看。”基尔达斯喝了口酒,“而且如果是他……我去最合适。毕竟他教过我。”
马卡洛夫沉默片刻,然后说:“伊泽瑞尔在楼下。叫他上来一起说。”
五分钟后,伊泽瑞尔走进会长室。
他今天没穿那身招牌冒险装,而是简单的便服,护目镜推在额头上。
“情况蕾比跟我说了。”伊泽瑞尔直接切入正题,走到桌边,手指在卷轴地图上一点,“森林岛地形复杂,适合隐匿。如果真是恶魔心脏,他们可能在那里建了临时据点。”
“你的传送魔法能覆盖多远?”基尔达斯问。
“定点传送的话,只要给我明确的坐标,整个大陆范围都可以。”伊泽瑞尔说,“但需要准备时间——十分钟左右。而且一次最多带二十人。”
“够了。”基尔达斯看向马卡洛夫,“我去侦察。如果确认是恶魔心脏,评估威胁等级。能单独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
他看向伊泽瑞尔:“就给信号,你们传送过来,我们群殴。”
马卡洛夫眉头舒展开来:“有计划就好。但信号怎么给?”
“蕾比的符文石。”伊泽瑞尔从口袋里拿出三颗小小的蓝色石头,“一颗是每日报平安用的,捏碎我们知道你还活着。另一颗是紧急坐标标记——捏碎后,石头粉末会附着在你身上,我能锁定你的位置。第三颗……”
他顿了顿:“是‘请求支援’。捏碎这颗,代表你需要我们立刻传送过来。”
“但只能用一次,而且捏碎后,你必须撑住十分钟——这是我的传送准备时间。”
基尔达斯接过三颗石头,仔细看了看,揣进怀里:“行。有后援就好办多了。”
“但你一个人去还是太冒险。”马卡洛夫说。
“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基尔达斯站起身,“我是去侦察,不是去开战。如果真需要打架,我会叫你们的。”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笑了笑:“放心,老爷子。我现在可是有女儿要养的人,不会乱来的。”
门开了又关。
脚步声轻快地走下楼梯。
马卡洛夫和伊泽瑞尔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有后援计划,他应该不会乱来。”伊泽瑞尔说。
“希望吧。”马卡洛夫喝光杯里的酒,“不过基尔达斯那家伙……真遇到普雷希托老师,恐怕还是会想单独解决。”
“所以我们得准备好随时出发。”伊泽瑞尔看向窗外,“我已经跟艾露莎、纳兹、格雷他们都打过招呼了。最近都不接长期远程委托,随时待命。”
第二天清晨六点,天还没完全亮,公会厨房就传来了可疑的声响。
“砰!”锅掉在地上的声音。
“嘶——”油溅开的声音。
接着是压抑的“啧”声。
路过的米拉杰疑惑地推开门,然后愣在门口。
基尔达斯——那个平时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早餐永远是一杯酒配昨天的剩菜的男人——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
围裙太小了,在他壮硕的身躯上显得滑稽,背后带子勉强打了个结。
他左手拿锅,右手拿铲,表情严肃得像在对付什么强敌。
问题是,锅里正在煎的东西……看起来不太对劲。
“基尔达斯先生?”米拉杰小心翼翼地问,“这是……?”
“做早餐。”基尔达斯头也不回,专注地盯着锅里那两块越来越黑的物体——从形状推测,可能是培根,也可能是皮革。
“给、给谁做?”
基尔达斯没回答,但米拉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灶台另一边——那里摆着一个干净的盘子,盘子上放着卡娜最喜欢的熊猫图案餐垫。
米拉杰懂了。
她默默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七点,卡娜揉着眼睛走下女生宿舍的楼梯。
她昨晚和蕾比研究新卡牌到半夜,现在头还有点昏。
走到大厅时,她愣住了。
吧台她常坐的位置前,摆着一份早餐。
两份煎蛋,边缘焦黑卷曲,蛋黄完全凝固。
三片培根,硬邦邦地蜷缩着,颜色深得像木炭。
两片吐司,一面烤糊了,另一面还是白的。
旁边摆着一杯牛奶——这倒是正常,但杯子上贴了张便签,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记得吃早餐”
没有落款。但卡娜认识那字迹。
她在吧台前坐下,盯着这份灾难般的早餐看了十秒,然后拿起叉子,切了一块煎蛋放进嘴里。
嚼。咽下。
她又切了块培根。
很硬,很咸,有种诡异的糊味。
但她慢慢吃完了。
吃完后,她端起牛奶一饮而尽,擦擦嘴,把盘子推到一边。
这时她才发现,吧台桌面亮得反光——被人反复擦过,擦得太用力,连木纹都显得格外清晰。
基尔达斯从二楼走下来,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