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请!”
在张恺进屋时,郑阳便吩咐大牛让人上茶,他瞧见了外客厅里没茶水。
虽然张恺登门动了手,可他毕竟是副千户的高官,郑阳对他必须要尊重到位。
二人进了屋子,叶兴却还守在门外,只为了将外人隔绝。
郑阳先招呼张恺坐下,然后他才坐在客位。
接着张恺问起金陵的事,郑阳便将那时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内容与公开的“真相”保持了一致。
待丫头过来上了茶后,张恺方才说起了正事。
“郑阳,前几日我们向北司移交了公函,想把你调到缮甲司来,被你们周副千户婉拒。”
“今天我专程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你仍可到缮甲司来,你来两个月之内,可以任命你为总旗。
还别说,张恺这人非常直接,为把郑阳吸引过去,直接就表明了条件。
“大人好意,卑职十分感激,只是如今在东城千户所干得顺心,且上官看重委以重任,卑职岂敢背离!”
虽然这话张恺有预料,可听到郑阳说出来,便还是让他心感难受,暗悔自己该早些找过来,便不会让周泰云有施恩之机。
“你是个重义气的人,这很好————但你在东城千户所,老实说太屈才了。”
“你年纪轻轻,武艺便已强至如斯,何不去闯出片广阔天地?”
“缮甲司直接听命于司礼监,等同于直接听命陛下,这是何等殊荣你总该明白。”
为扭转郑阳之心意,张恺接着说道:“以你的本事,我可以保证,我现在的位置,日后必然会属于你。”
也就是说,郑阳以后能做千户,这是他听过的最大的饼。
只可惜,他对缮甲司还是没兴趣,比如刚才张恺说听命于皇帝,郑阳更是觉得危机四伏。
听命于哪位皇帝?是不是去干脏活儿?事后有无可能被追责?这些都是负面效果。
“大人抬举,卑职深感荣幸,只是————卑职实在不合适缮甲司,还望大人见谅。”
见郑阳依旧表示拒绝,门口站着的叶兴已带有不满。
张恺的副千户,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在叶兴心中地位极其崇高。
眼下张恺纤尊降贵,来结交郑阳乃是抬举,在叶兴看来郑阳如果识趣,就该答应上官请求才对。
“郑阳,千户大人相邀,大好前程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愿意?”
“非我不识好歹,只是人各有志,还望大人见谅!”郑阳态度依旧未变。
对郑阳来说,就象现在这样混着,日子就已经很滋润了,完全没必要去拼命,所以拒绝就成了必然。
察觉到郑阳目光中的坚定,张恺心中虽是大感失望,可他却没再多说什么。
见叶兴还要再说,此时张恺便劝道:“他说得没错,人各有志,确实不可强求。”
原本张恺是想长聊,但此刻已无进行必要,人家既是毫无想法,说太多反倒可憎。
“罢了罢了,我衙门那边还有事,就不在此久待了,多谢你的款待。”
“刚才进门,叶兴与你家人起了冲突,这本是一场误会,也请你不要介意。
“”
实话实说,郑阳心里是很介意,此刻听了张恺这番话,他心中不爽才消散开去。
“大人言重了!”
走到郑阳身边,张恺拍了拍他肩膀,而后叹道:“有句老话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后行事一定要谨慎!”
“还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这一身恶好功夫,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人利用。”
从始至终,张恺目光都很真诚,此刻这番话也算掏心掏肺,但郑阳内心始终平静如水。
张恺显得太热切了,反倒象是有所图谋,实在让郑阳很难感动。
张恺已转过身去,当他走到客厅门口时,方才停下回头道:“只要我在缮甲司一天,那边大门就对你敞开,我等着你!”
于情于理,郑阳都不该无动于衷,于是他拜道:“多谢大人看重,卑职感激不尽。”
“好————走了!”
张恺是个果断的人,此刻说走也就真走了,叶兴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郑阳一路送他们到了大门,又一路送他们出了巷子,这边确有几人牵马等着,只是郑阳回来时未曾留意。
“大人,他确实是个人才,可您又何必如此礼遇?您今日之言行,恕卑职狂言————实在是太跌份儿了!”
张恺神色冷峻,笑着说道:“那你说说,我为何如此?”
没等叶兴回话,这边张恺答道:“只因我实在太喜欢他了。”
“这样的人,本该在缮甲司大放异彩,可惜,实在是可惜!”张恺扼腕叹息。
再说郑阳家里,此刻他已跟大牛说明情况,后者得知来的是锦衣卫千户,心中不忿也就消失无踪。
一是他不想给郑阳添麻烦,二是他也有时代局限性,对于当官的天然有畏惧。
“郑大哥,其实当时我也有错,当时听人敲门太急,怕他们把门给打坏了,就————就骂了两句,然后才————”
见大牛这壮硕少年,此刻委屈得象个孩子,郑阳看了便要忍住不笑。
“好了好了,我就说了要勤练武艺,只要你变得强了,谁还能打得了你!”
拍了拍大牛肩膀,郑阳语重心长道:“小厮们不中用,你要多努力啊!”
“恩!”大牛极为郑重回话。
安抚好大牛,郑阳便往内院去了,此刻英莲在正房廊下坐着。
见郑阳现身,她立马就迎了出来。
“郑爷,你可回来了,刚才真吓人。”英莲脸上还有徨恐。
揽着英莲肩膀,郑阳轻声安抚道:“别怕————人已经走了,是一个朋友!”
英莲应了一声,见她惶色已消,郑阳取下头上官帽,问道:“今晚咱们吃什么?”
“还是四菜一汤,有茄子肉沫,青笋火腿,还有————”
他们说话之间,便一同走进了屋子。
这时郑阳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请张恺吃饭,至少嘴上得意思这么一句o
刚才他根本没想这茬,只想着赶紧送走张恺,缮甲司那种玩命的地方,他是真的不想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