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完全没想到,自己与宝玉多年知交,他却也跟外人一般出言中伤。
只不过,此刻黛玉没想为自己辩解,而是更关注郑阳的名誉。
擦去腮边滚下的泪珠,黛玉冷冷道:“好个没心肝的,郑小旗护我过千山万水,一路以礼相待,分明是我救命恩人,到你嘴里倒成了腌臜之人。”
“外头那些嚼舌根的,我原不屑理会,不想你也这般看我!”
言及于此,黛玉哭得更伤心了,但却没有哭出声来,可见她确实成长了许多。
这时紫鹃忙上前安抚,顺道把贾宝玉和黛玉隔开,免得这两位小祖宗又闹起来。
见林妹妹哭得肩头乱颤,贾宝玉方知自己失言,慌得连连作揖:“好妹妹,是我猪油蒙了心,只求你打我骂我,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妹妹,是我错了————”
贾宝玉求饶,黛玉却不想理他,自顾带着丫头离开了。
眼见黛玉脸色铁青,贾宝玉虽有心跟去告罪,可又担心弄巧成拙,最终也只能遣人去探视,寻摸着之后找机会再去致歉。
而此刻他还想着,这次和以往闹矛盾差不多,过几日也就好了。
再说宁国府这边,公府女主人尤氏已有些着急,只因家中姊妹现在还无消息。
前些日子老家来信,因为生计艰难无人依靠,尤氏后母要带姊妹来投靠她,算日子大概在本月十六七到。
可现在已十一月二十,老娘和姊妹非但没到,而且半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尤氏如何能不着急。
对此,她已派了家人去找,一连两天毫无着落,于是她便打算寻求官府帮助。
她自己出身寒微,要想借助官府的力量,就得借助宁国府的势,所以尤氏得求到贾珍才行。
经过好一番解释,贾珍总算应承下此事,这才让尤氏松了口气,只不过心里仍有些担忧。
“太太,您已尽己所能,如今安心等消息便是,可别因此坏了身子。”
说话的是尤氏心腹丫鬟银蝶,此主仆二人关系亲厚,银蝶自是多为尤氏着想“唉————可我就是放心不下!”
对于继母等三人,尤氏其实并非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她在世上的亲人不多,所以才会格外忧心一些。
转眼之间,时间又过去两日,郑阳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便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
“大牛,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大牛捂着胸口,脸上略带有痛苦之色,很显然应该是挨了揍。
这些天大牛可没闲着,被这样是连番的操练,如今已称得上是二等好手,有本事揍他的人可不算多。
“郑大哥,有————有客人来了!”大牛憋出了这么一句。
有客人也必然是恶客,此时郑阳心中已做好戒备,可当他才走过月洞门,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虽不知对方姓名,但郑阳还记得此人,几个月前他在安庆见过。
这人名叫叶兴,郑阳上次见他此人还是总旗,跟着张恺如今已升百户了。
见到郑阳,叶兴显得很是惊讶,随后下意识问道:“你————你就是郑阳?”
郑阳此刻更懵了,这帮人都打到自己家里,却装不认识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兄台何故伤我家人?莫非是要行凶?”
叶兴没理会郑阳问话,再度问道:“你真是郑阳?”
“没错,我是郑阳,你待如何?”
确认了这一点,叶兴便看向客厅内,禀告道:“大人,郑阳来了,是————是安庆遇着的那人!”
叶兴既然来了,里面被他称做大人的人,郑阳便猜测会是张恺,当然此刻他不知张恺姓名。
但有一点很明确,这些都是锦衣卫的人,只是他不知这些人属哪个衙门。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认真去想,否则猜到这些人来历不难。
他们是缮甲司的人,这是郑阳的判断,毕竟那张恺是一等高手,来自缮甲司的概率最高。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突然找上门来,是因为陈遥的事,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下一刻,便一人从屋子里出来,正是郑阳预料中的张恺。
“郑阳,这位是缮甲司的张千户,你还不赶紧过来拜见?”叶兴平静说道。
其他郑阳都猜到了,张恺是千户他真没想到。
对方级别高出太多,郑阳心中虽有怒火,此时也只能暂且压制。
“郑阳,我们又见面了!”张恺站在门外,笑着看向郑阳。
和叶兴一样,张恺此刻也惊讶得很,他万万没想到东城千户所新晋的一等高手,便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天才人物。
此刻,张恺心中既有无尽喜悦,同时又涌出懊恼与自责。
前面一点好理解,而他的懊恼与自责,却是张恺恨自己来迟了。
若在郑阳“晋级”时就过来,他便能尽早发现郑阳然后“拐走”,那会被周泰云拉拢了过去。
在北司给出的评定中,郑阳是一等高手无疑,但亲眼见过郑阳砍人的张恺,却知这位妥妥超一流高手。
简单来说,他这位一等高手,对击败郑阳毫无把握。
“您是千户?”郑阳问出了很傻的问题,他必须要确认这一点,才好确定接下来如何应对。
“不是————你别听叶兴瞎说,我是副千户!”张恺笑着说道。
这时叶兴插话道:“我们张千户署理缮甲司要事,大小事务都他说了算。”
“行了,你就别夸我了,什么大小事务我说了算,说穿了————也就替上官受累而已。”
张恺这话还真不是客套,他头上那位正职千户,最近跟他明里暗里下绊子,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得知北司出了个一等高手,今天我专程过来瞧瞧,却不料是你这位故人,可见你我之缘分————可深得很。”
想到周泰云之前说过,缮甲司有招揽自己的意思,郑阳便不再怀疑张恺别有用心。
“当日多亏大人出手,卑职方能逃得一命,多谢多谢。”
其实这话说反了,是张恺承郑阳的情才对,否则那一晚鹿死谁手,还真就是未可知之事。
“你呀,这是在挖苦我!”张恺依旧满面笑容。
接着张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屋子里慢慢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