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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愿你终于能活成——你真正想要的样子(1 / 1)

防盗门被撞得闷响,却没惊动屋内的人。

谭虎抱着谭行,这个在荒野上被队友称为“疯虎”的少年,此刻肩膀耸动得厉害。

谭行能感觉到滚烫的液体渗进自己脖颈那是虎子的眼泪,烫得他心头发酸。

“行了行了,”

谭行拍着弟弟的后背,声音里带着笑,眼框却也湿了:

“多大的人了,丢不丢人?等会儿让妈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谭虎这才猛地松开手,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眼睛却还死死盯着谭行,象是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他目光扫过谭行肩上的三颗金星,胸前的银熊勋章,还有那身巡游者制服,喉咙动了动:

“卧槽!巡游制服这这是上尉真帅啊!

哥!脱下来!给我穿两天啊!”

谭行乐了,抬手弹了下谭虎脑门:

“少拍马屁。倒是你”

他上下打量着弟弟,看着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个头:

“壮了,高了,也黑了。

听说你这半年专挑硬茬子啃?能耐了啊谭虎同志?”

谭虎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终于有了点往日的神采:

“那不是得替你守着北疆么。

你要是要是总得有人给你报仇。

不然我算什么”

话糙,情重。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没再往下说。

有些东西,兄弟之间不用多说。

这时,门内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响,由远及近。

谭虎脸色一变,压低声音:

“是妈!她耳朵灵得很,刚才撞门那声……”

话音未落,防盗门内侧的锁舌“咔嗒”一声轻响。

门,开了。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涌出来,象一捧温热的泉水,瞬间淹没了楼道里冰冷的空气。

白婷站在门口。

她穿着居家的棉布长裙,外面套了件旧毛衣,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显然刚才正在收拾屋子。

她的头发比半年前白了不少,在灯光下泛着银丝,脸上也多了几道细纹,但那双眼睛,依旧温婉清澈。

此刻,那双眼睛正怔怔地望着门外。

望着那个穿着陌生制服、胸前挂满勋章、肩扛金星,却笑得象个偷吃了糖的孩子的少年。

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婷手里的抹布,无声地滑落在地。

她的嘴唇微微颤斗,眼睛一眨不眨,象是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她含着泪扫过谭行的脸瘦了,黑了,眼睛里沉淀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沉重的东西,但那笑容,还是她的小行。

“……小行?”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象是怕惊碎一个做了太久的梦。

谭行鼻子一酸,所有的近乡情怯、所有的英雄架子、所有的战场戾气,在这一声轻唤里土崩瓦解。

他挺直的腰板微微弯下来,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哑得厉害:

“妈,我回来了。”

白婷的手猛地反握住他,攥得死紧。

她的视线这才落到谭行胸前那枚银熊勋章上,又挪到他肩章,再看向他身后同样眼框发红的谭虎,终于确信

不是梦。

她的儿子,真的活着回来了。

不是想象中狼狈的模样,而是穿着她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属于长城最高荣誉战士“巡游者”的制服,挂着闪耀的勋章,象个真正的英雄一样,站在她面前。

“……好,好,回来就好。”

白婷的声音终于找回了力气,她抬起另一只手,颤斗着抚上谭行的脸:

“瘦了……也结实了。这身衣服……真好看。”

她说着说着,眼泪终于滚下来,却还在笑: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们都说你失踪了,说你可能……我就不信。

我天天擦你的桌子,铺你的床,我就想,等你回来了,得有个家的样子……”

谭行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母亲搂进怀里。

这个在冥海面对邪神眷属都不曾退缩的少年,此刻把脸埋在母亲单薄的肩头,肩膀微微发抖。

他能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皂角香气,混合着屋子里饭菜的温热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他在无数个生死瞬间,咬牙撑下去时,脑海里最后闪过的画面。

谭虎站在后面,看着相拥的母子,抬手狠狠抹了把眼睛,然后咧嘴无声地笑了。

良久,白婷才轻轻推开谭行,吸了吸鼻子,努力恢复平日的模样:

“快进来,外头冷。

虎子你也真是,哥哥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饭都没多做……”

谭虎闻言,脸色一抽,嘟囔道:

“我也不造啊!”

白婷没有理会在一旁一边念叨的小儿子,只是想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抹布,手却还有些抖。

谭行抢先一步捡起来,顺势扶着母亲进门:

“不用忙,我在外头吃过了。就是……想喝您熬的粥。”

“粥有的是,我晚上刚熬了一锅,还温在灶上。”

白婷被他扶着,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睛亮得惊人:

“我还腌了你爱吃的酸黄瓜,虎子前几天从荒野带回来一条冰鳞鱼,我也腌上了,正好给你尝尝……”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象是要把这半年没说的话都补上。

谭行一边应着,一边环顾这个熟悉的家。

客厅还是老样子,家具摆得整整齐齐,地板擦得发亮。

墙上挂着他和谭虎小时候的合影,相框边缘被擦得一尘不染以及还有父亲的遗象!

他的房间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床铺铺得平整,书桌上还摆着他离家前没看完的那本《北疆异兽图谱》。

一切如旧。

就好象他只是出门买了趟菜,而不是在冥海死里逃生,手上沾了无数异族的血。

这种近乎奢侈的“寻常”,让他胸腔里那股一直绷着的劲儿,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谭虎跟在后头关上门,搓了搓手:

“妈,有吃的吗?我晚上就啃了块压缩饼干,饿死了。”

“有有有,锅里留着菜呢。”

白婷这才想起小儿子,忙往厨房走:

“你们俩先坐着,我热一下菜。小行,你把外套脱了,挂着,别弄皱了……”

谭行依言脱下那件沉重的巡游者制服外套,小心挂到门边的衣架上。

深蓝色的布料上,好似还沾着冥海灰烬的气息。

白婷端菜出来时,目光在那件外套上停留了一瞬,眼框又红了红,却没多问,只是转身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快响起,夹杂着她刻意提高的、带着笑意的唠叼。

兄弟俩在餐桌边坐下。

谭虎凑过来,压低声音:

“哥,你这半年……到底怎么回事?”

谭行拿起筷子,夹了片母亲刚端上来的酱牛肉,嚼了两口,才道:

“有些事,知道了没好处。你只要记得,你哥没丢人,没给联邦丢人,就行了。”

“废话。”

谭虎嘟囔,脸色兴奋说道:

“我就想知道,你杀爽了没有?”

谭行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弟弟。

谭虎的眼神很认真,没有戏谑,只有一种兄弟间才懂的、近乎野蛮的关切他知道他哥是什么人,知道有些仇恨和怒火,只能用血来浇灭。

要是大哥没杀完,那他就接着去杀!

不过就是北上长城,他可是早就期待已久!

“……爽了。”

谭行慢慢吐出两个字,嘴角勾起:

“该杀的,一个没少。”

谭虎重重一拍他肩膀:“那就行!”

这时,白婷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粥出来,听到后半句,嗔道:

“什么杀不杀的,吃饭呢,说点吉利的。”

兄弟俩立刻闭嘴,乖乖坐好。

白婷给他们盛粥,视线却总忍不住往谭行身上瞟。

看着儿子低头喝粥时沉稳的侧脸,看着他偶尔抬眼时,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让她心悸的锐光,她心里又是骄傲,又是疼。

她的儿子,长大了。

长得太快,太急,象是被战火和鲜血催熟的果实,沉甸甸地挂在她心头。

“对了”

白婷忽然想起什么:“小行,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谭行放下碗,笑着说道:“不走啦!还是要把高中念完,这次出去,还真是吃了文盲的亏!”

“好!太好了!”

白婷眼睛一亮:

“正好,过几天是你陈爷爷七十大寿,作为小虎的大哥,你还要去看看,还有你蔡姐念叨你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可是体会到那些年,小麟失踪,你蔡姐是怎么过来的!”

提到蔡姐,餐桌上的气氛微微热烈。

谭行放下筷子,激动说道:

“妈!我听讲朱麟大哥回来了?我明天就去看看。”

“我陪你。”

谭虎激动道:

“朱麟大哥现在可是总教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白婷笑了笑,给两人夹菜:

“不说这些了,吃饭。小行,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这顿饭吃了很久。

粥热了一遍又一遍,菜添了一盘又一盘。

白婷几乎没怎么吃,就看着两个儿子狼吞虎咽,不时起身给他们盛饭添汤,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窗外,北疆的夜色越来越深,星辰渐密。

屋里,灯光温暖,饭菜香气氤氲,母亲低声的唠叼和兄弟偶尔的拌嘴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柔软而坚韧的网,将谭行从里到外,牢牢裹住。

这是他在冥海最深的噩梦里,都不敢奢望的场景。

饭后,谭虎主动收拾碗筷,把谭行赶去洗澡:

“快去,一身霉味儿,别熏着妈。”

谭行笑骂了一句,却没反驳。

浴室里水汽蒸腾。

他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洗去了一路风尘,也冲淡了皮肤上那些细微的、来自冥海的阴冷气息。

镜子被水雾蒙住,只映出一个模糊的、健硕的轮廓。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握过血浮屠,斩下过邪神眷属的头颅,捏碎过敌人的颅骨。

此刻,在温暖的水流下,掌心的老茧和疤痕清淅可见,但指节放松,不再紧绷如铁。

活着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终于带上了半分松懈。

洗完澡出来时,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白婷还在厨房轻声收拾,谭虎已经回了自己房间那小子懂事,知道把空间留给半年未见的母子。

谭行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窗前。

窗外,北疆的夜景尽收眼底。

重建后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还能看到云顶天宫的轮廓,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更远的地方,是沉默的城墙,以及城墙外无垠的、危险的荒野。

那里,有异兽,有邪神教派的馀孽,有所有想要撕裂这片土地的敌人。

但他此刻站在这里,身后是温暖的家,是等他归来的母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就够了。

足够了。

“小行。”

白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谭行转身。

母亲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他:“喝了,助眠。”

她看着他,眼神温柔:

“今晚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谭行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妈,”

他忽然开口: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白婷抬手,理了理他额前还湿着的碎发,笑了:

“傻孩子。当妈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但你记住,妈不拦着你去飞,去闯。

妈只希望你飞累了的时候,记得家里有张床,有碗热粥,有家人在等你。”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爸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谭行喉咙发紧,重重点头:“恩。”

“去吧,睡觉。”

白婷拍了拍他的背:

“你的房间,我天天收拾,干净着呢。”

谭行端着牛奶,走向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熟悉的布置扑面而来。

书桌、床铺、书架,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他把牛奶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铁盒。

他打开铁盒,里面是一些旧物:

几枚磨得发亮的弹壳,一把锈蚀的小刀,一张边缘卷曲的合影——是他、林东、叶开,在那年在雏鹰中学和高年级的学长打赢后,放学回家,在破旧灵晶地铁上的自拍。

别问,问就是相机是林东带的!

那年照片上的叶开,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完全看不出后来会走上那样一条路。

谭行拿起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放回去,合上铁盒。

冥海的秘密,叶开的去向,永战天王的嘱托……这些,他都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他只需要让身边的人知道,他回来了,他很好,他还会继续守护这里。

这就够了。

他躺到床上,关掉台灯。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他能听到隔壁房间谭虎轻微的鼾声,听到厨房里母亲轻手轻脚收拾最后一点碗碟的水声,听到窗外遥远的、城市巡夜司车队的引擎低鸣。

这些声音,编织成一首平静的夜曲,将他缓缓包裹。

半年来,第一次,他闭上眼时,脑海里没有浮现战场的血腥,没有回荡敌人的嘶嚎,没有紧绷着警剔下一秒可能出现的袭击。

只有安宁。

深沉的、几乎让他落泪的安宁。

北疆市,城中区,新建的玄武重工总部大厦灯火通明。

大厦顶层,整整一层被打通,构成一个极其宽敞、视野近乎360度无死角的环形办公室。

从这里俯瞰,大半个北疆市的繁华与远处的荒野轮廓尽收眼底。

此刻,办公室内却静得落针可闻,与楼落车水马龙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那扇需要三重生物验证才能开启的厚重合金门内,占据视线焦点的,是一张尺寸惊人、由整块暗色琉璃钢打造的一体化办公桌。

桌面上没有堆积如山的文档,只有寥寥几份加密电子文档的光幕在静静流淌,以及一个普通、却与这冰冷科技环境格格不入的实木相框。

相框前,坐着它的主人。

那是一个少女。

她身形单薄,裹在一套深灰色总裁定制西装里,更显得瘦削。

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白淅的脖颈和侧脸。

她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面前光幕上不断滚动的数据和条款,纤细的手指偶尔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明明是如此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瘦弱的身影,坐在这间代表北疆顶级工业的总裁办公室里,却有种奇异的和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少女终于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向后,靠进符合人体工学的宽大椅背,她轻轻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

那双眸子清澈如泉,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静与……一丝深藏的疲惫。

她的目光,没有继续停留在那些关乎亿万资金流动和重大战略决策的文档上,而是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桌面那个实木相框上。

相框里,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背景似乎是某个训练场或荒野边缘,尘土飞扬。

照片中心的少年,顶着一头被汗水浸湿的乱发,身上训练服沾满污迹,双手却稳稳握着一对沉重无比的玄铁短戟,戟尖甚至还在微微反光。

他正朝着镜头方向,咧开嘴,笑得毫无阴霾,璨烂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郁,那笑容里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无畏,还有一点点属于少年人的傻气与张扬。

与这间冰冷、严肃、充满权谋计算的总裁办公室,格格不入。

却又象一道倔强的光,固执地钉在这里。

少女静静地看着照片,看了很久。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送风声。

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太轻,瞬间就被空调的风声吞没。

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却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象是回忆,象是思念,又象是一种无比坚定的决意。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对着照片中笑容璨烂的少年:

“大哥,我想你了”

窗外,北疆的天空高远,流云掠过这座钢铁森林般的城市。

而在这寂静房间里,少女将那瞬间流露的柔软重新收敛,目光恢复成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她再次坐直身体,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失神从未发生,将注意力重新投向那些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光幕文档。

只是,在她抬手去触碰下一份文档时,指尖不经意地,极其珍惜地,轻轻拂过了相框冰凉的玻璃表面。

少女正是于莎莎。

若是谭行在此,恐怕绝难将眼前的身影与以前那个明媚爱笑的女孩联系起来。

办公室全景落地窗外透入的月光,灯光下清淅勾勒出她的侧影。

曾经总是随意披散或扎成马尾的长发,如今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下颌线。

那张曾经洋溢着青春活力、甚至略带婴儿肥的脸庞,瘦削了许多,肤色是长期居于室内的白淅,却并非柔弱,反而透着一股利落。

她身上那套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面料挺括,线条利落,无声地彰显著地位与权威。

明明是如此年轻的躯体包裹在成熟的服饰里,却奇异得不显突兀——因为她周身弥漫的气场,已然沉淀下来。

那是一种身居高位的、无声的压迫感。

并不张扬,却无处不在。

静默时,如深潭止水,幽深难测;

抬眼时,清澈的眸子里映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热情或好奇,而是淬炼过的冷静、审慎,以及决策者特有的、锐利的权衡。

那是经手过庞大资金、决断过重大战略、在无数博弈和压力中淬炼出的神态。

曾经的阳光被收敛进眼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坚韧。

她坐在那里,就是这庞大工业帝国权力顶点的一个缩影。

青涩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过早降临的、沉重的成熟。

如同被迫快速结晶的琥珀,将那段明媚的时光封印其中,展露在外的,是坚硬而剔透的现在。

窗外的城市在她身后铺展,而她静静坐在光芒与阴影的交界处,仿佛已经习惯了与这份重量共存。

自于锋牺牲的噩耗传回那天起,于家的天,仿佛塌了一半。

曾经被寄予厚望、视为家族未来擎天玉柱的完美继承人,尸骨无存。

祖父于狂闻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厥,至今卧榻,精气神衰败大半。

父亲于龙,那个曾经雷厉风行、意气风发的男人,一夜之间,两鬓斑白如雪,眼眸中的锐气与野心被沉重的悲痛与灰败取代,仿佛脊梁都被抽走了一截。

诺大一个于家,武勋传承,枝繁叶茂,却骤然失去了最内核的支柱与方向。

内部家族蠢蠢欲动,外部商业对手虎视眈眈。

就在这大厦将倾之际,是于莎莎,这个原本被家族庇护、只需明媚成长的少女,沉默地站了出来。

她没有哭喊着为什么,也没有时间沉浸在失去兄长的巨大悲痛中。

她只是擦干了眼泪,褪去了鲜亮的衣裙,换上了那身过于沉重、也过于宽大的深灰色西装,坐上了那张原本属于她大哥于锋的总裁椅。

那一刻,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有怀疑,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也有最后的期盼。

她没有让那些尚存期盼的人失望,更用铁腕,碾碎了所有怀疑与觊觎。

对外,她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和精准的手腕,稳住了局面。

玄武重工内部因继承人骤失而产生的权力躁动、几个内核商业伙伴摇摆不定的试探,在她接连抛出重组的雷霆方案、斩断利益输送的狠辣决断、以及展现出的远超年龄的冷静布局面前,短短半月,便重归沉寂。

人们忽然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少女总裁,手段之老辣、眼光之毒辣,竟不逊于其兄,甚至……更添一分不顾一切的决绝。

对内,她的整治更是血腥而高效。

一直蠢蠢欲动、试图趁机夺权的二房,成了她立威的第一块磨刀石。

她没有迂回,没有妥协,亲自带着忠于父亲和自己的家族护卫,直接闯入二房院落。

在二房众人惊恐、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走到了病床前——床上躺着的是暗中串联、煽风点火的二房独苗于威。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亲手拿起一个枕头,在于威绝望的呜咽和挣扎中,漠然将其闷死在床上。

全程无声,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震慑力。

血腥味瞬间压倒了所有阴谋与窃窃私语。

紧接着,她马不停蹄,亲自登门,一家一家地拜访那些依附于家、此刻人心浮动的附属家族与势力。

恩威并施,该许的利益毫不吝啬,该敲打的隐患毫不手软。

她清淅地让所有人明白:于家,天没塌。

现在,她于莎莎,就是新的天。

这一切的磨砺与挣扎,如同最残酷的淬火,迫使着这个少女以燃烧自身为代价,飞速地蜕变、成长。

青涩被强行剥离,柔软被层层包裹,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坚硬起来的外壳,是日益深邃沉静的眼眸,是执掌权柄后自然流露的、令人不敢轻视的压迫感。

她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兄长远去背影的遗志,都浸染着家族存续的压力,也混杂着那夜病房里无声弥散的血腥气。

于莎莎,不再是于家的大小姐。

她是于家新的掌舵人,是玄武重工最年轻的总裁,是北疆格局中,一个谁也无法再忽视的耀眼新星。

在她亲手闷死于威的那一夜之后,有些东西彻底改变了。

于莎莎时常会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只握过笔,抚过琴,最多在训练场上紧握过轻巧的短刃。

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可现在,她总觉得,这双手洗不干净了。

不是真的沾上了肉眼可见的血污。

温水、香皂、甚至消毒液,都能轻易洗去皮肤表面的任何痕迹。

但她总能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从指尖的纹路里,从掌心的温度中,隐隐透出来。

尤其是夜深人静,独自面对满桌文档时,那股幻觉般的气息便会悄然浮现,冰冷地缠绕着她的指节。

她知道,那是于威的血。

不,或许不只是于威的。

那是权力更迭必然沾染的血与火的气息,是决断他人命运时留下的无形印记。

更让她自己都偶尔感到心悸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止是穿上了像征大哥地位的西装,不止是坐上了他的位置。

而是一些更细微、更深入骨髓的东西。

比如,当她面对棘手问题时,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节奏,竟和于锋沉思时一模一样。

比如,她在谈判中抓住对手弱点,唇角勾起的那抹转瞬即逝的、冰冷而笃定的弧度,象极了记忆中大哥决胜千里时的神态。

比如,她开始习惯于用最简洁的命令下达指示,眼神扫过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那种曾经只属于于锋的、混合着天赋权威与沉重责任感的压迫力,正逐渐在她身上苏醒、凝聚。

她甚至开始理解,甚至运用于锋生前某些她曾觉得过于冷酷或晦涩的处事哲学。

那些关于制衡、舍弃、必要时以恐惧达成忠诚的手段,如今在她手中施展出来,竟有种近乎本能的熟练。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依旧精致,却日益褪去柔软的轮廓。

眼神深处,那份不谙世事的天真被压缩到最小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锐利,一种背负着什么的沉重,以及……一丝属于“于锋”的、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影子。

她正在成为他。

或者说,她正在被迫成为这个家族需要的、下一个“于锋”。

那个能扛起倾颓大厦,能在血雨腥风中为于家搏出生路的继承人。

这个认知,有时让她在深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孤独和寒冷。

但当天亮起来,当她坐进那间能俯瞰北疆的办公室,当无数人的生计和家族的命运沉甸甸地压上肩头时,那点寒意便会被更强大的责任与意志碾碎。

她轻轻握了握拳,指尖抵着掌心,仿佛要压住那并不存在的血腥气,也仿佛在确认这份沉甸甸的、带着血色根基的“成长”。

于莎莎的目光再一次落向桌角的相框。

照片里,大哥的笑容依旧璨烂得刺眼。

她记得特别清楚,每当大哥翻开谭行的那份文档时,眼里总会爆出一种近乎灼热的光彩与羡慕,手指摩挲着纸页,兴奋得象是握住了整个未来。

直到此刻,于莎莎才真正懂得了那种眼神。

她指腹轻轻擦过冰凉的相框玻璃,低声自语,每个字都带着释然:

“大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明白你为什么拼死也要砸碎那身枷锁,为什么日夜苦练那双戟,为什么非要踏上那座长城,在血与火里打滚……”

她抬起眼,视线仿佛穿透屋顶,落向某个更高更远的地方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她唇边逸出,轻得象烟,却又沉得载满了迟来的领悟:

“也明白你当年,为什么那么羡慕他。”

那个“他”字,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带着复杂的重量。

静默片刻。

“没关系。”

于莎莎深吸一口气,壑然起身。那个像征着脆弱与怀念的叹息瞬间被斩断。

她伸手,将桌面上略歪的相框重新摆正,动作稳定,没有一丝颤斗。

当她再次抬眼时,眸中最后那一丝迷茫与追忆,已被彻底燃尽,淬炼出的,是清淅如冰、冷冽如刃的决意。

“路,已经选了。”

“这条路,我会接着走下去。”

“走得比所有人都稳。”

“踏得比所有人都远。”

“你的责任,我来!”

最后,她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象是怕惊扰了什么,那份凌厉悄然软化,化作一种深藏的释然与最真挚的祝愿:

“大哥……在那边,就别再背负什么了。”

“愿你终能活成……你真正想要的样子。”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越生死界限,落在那个永远定格对她璨烂微笑的少年身上,轻声却坚定地送出最后的告别:

“做那弛骋天地的猛虎,而非……困锁……家族深潭、只能仰首望天的蛟龙。”

说完,她转身,一步步走向那面巨大的全景落地窗。

窗外是北疆的钢铁森林与无尽天空,窗内,光洁如镜的玻璃清淅地映出她此刻的身影一身利落西装,眉眼沉静,气势凛然,已然是完全的家族掌舵人模样。

然而,当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冷的玻璃表面,抚过自己倒影中那张日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时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低语如风:

“谭行……”

“等到再见那天

“你会不会……已经不认识这样的我了?”

“又或者……”

“你会不会……不再喜欢这样的我了?”

话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没有答案。

只有玻璃上,那个少女总裁的倒影,静静与她对视,眼中那丝罕见的柔软缓缓沉淀,重新被坚毅复盖。

她放下手,脊背挺得笔直,再次望向窗外

北疆市的夜景依旧很美

这座古老而又在伤痛中不断新生的城市,厚重的城墙铭刻着无数战斗的疤痕,新起的楼宇闪铄着野心与机遇的冷光。

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热血、牺牲与变迁。

这座老城,沉淀了太多记忆,也冲刷改变了太多人与事。

曾经在训练场上,武斗室内挥汗如雨、互相笑骂的少年们……

曾经在街角巷尾追逐打闹、眼里只有远方与梦想的身影……

曾经以为只要并肩就能无所畏惧、世界永远简单的挚友们……

都不复当初的模样了。

有的永远躺在了荒野或城墙之下,将生命铸成了基石。

有的被现实与责任打磨,戴上了另一副面孔,在各自的战场挣扎求存。

有的……象她一样,被命运的洪流推至台前,被迫快速褪去青涩,换上厚重的甲胄,成为了自己曾经或许并不想成为的人。

时光与风霜,战火与决择,像最无情的刻刀,重塑了每一个人。

她清淅地感受到这种弥漫在城市血脉中的、无声却巨大的变迁。

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夹杂着对不可逆命运的领悟,缓缓沉淀在心底。

没有谁还是当初的模样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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