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澜从书房回到内院,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原以为屋内该是一片沉寂,可没想到在门外就看见了烛光,以及屋内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翻找动静。
霍惊澜一推门,昏黄的烛光淌了满地,一屋子都是乱摆放的木箱。
姜卿宁此刻正背对着他,猫着纤软的腰正翻找着什么。
他记得,这些木箱里装的都是姜卿宁从左相府离开时打包的物件。
怎么如今想着翻出来了?
霍惊澜心想着,环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目光静静的落在姜卿宁身上时,连带着脏腑间的钝痛都消减了许多。
他眼底翻涌着对眼前画面的珍惜与不舍,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箱子很大,姜卿宁的半个身子都要探进去了,圆软的小屁股微微撅着,随着翻找的动作动来动去,一看就不安分。
可偏霍惊澜瞧着可爱至极,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妹宝,你老公来了!】
【我妹宝找什么呢?都找一晚上了。】
【大反派身体中毒,还又忙到这么晚回来。我妹宝肯定要生气了。】
姜卿宁不用金字提示,她也知道了,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变。
霍惊澜看了许久,久到姜卿宁已经要翻空那个箱子,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即便他推门时没有刻意压住动静。
霍惊澜当即明白,姜卿宁这是故意的。
“这么晚了,卿卿怎么还不休息?”
终究是霍惊澜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宠溺,只是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姜卿宁的身子微微一顿,却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像是一只小鸵鸟似的。
霍惊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合上门,将寒意都关在了外头。
他缓步走去,眼神还有意的瞥了一眼,随即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姜卿宁那撅起的臀瓣。
【听见这一声“啪”,我爽了。】
【我就知道大反派的流氓程度是不会忍住不拍一下的。】
【只是拍一下吗?(失望jpg)】
【大反派干了我想干的事。】
他本就是故意的,换作往日,姜卿宁早该红着脸转过身,那双水汪汪的杏眸会羞恼得瞪他一眼,最好再骂他一句“流氓”。
可今日,姜卿宁一声不吭,只是直起了身子,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刻意的疏离配上屋里的沉默,像根细长的针刺在了霍惊澜的心口上。
“怎么啦?”他当即俯下身,看着姜卿宁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中投下的阴影,声音放得更柔,“可是这几日我忙着事,冷落了你,生气了?”
这话更像是导火的绳索,戳中了姜卿宁积攒了几日的委屈。
她猛地抬起头,凶恶的睨了一眼霍惊澜,愤愤道:“我哪里管得着你呀?我说的话你又不听。霍君侯是大忙人,顾不着我就算了,连自己身子都不顾。”
这几日书房进进出出了好多人,她怕打扰霍惊澜的正事,又怕霍惊澜的身子出问题。
待不在霍惊澜身边的时间里,她一下子没了事情做,心中不由得更慌,跑了无数次偏房那的大夫处,得到的只有一句“尽力”。
姜卿宁心中的不满裹挟着连日的担忧,尽数化作眼底的水汽。
霍惊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口猛然一疼,已然分不清是心疼还是毒发。
“胡说,我怎么会不顾你呢。”
他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同姜卿宁说,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了心中的一身叹息。
霍惊澜扣住姜卿宁的后颈,将额头抵上姜卿宁的额心上。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卿卿别不理我了,这几日外头确实出了点情况,我才不得不多安排了一些。”
【这个时间线,“原剧情”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好像还没有吧。连大反派起兵复仇都还有一段时间呢。】
【不好说,大反派现在中毒,后续的剧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种淡淡的悲伤感。】
【别说了】
他低声下气得紧,可偏真真切切的藏着几分说不出的心思。
姜卿宁没法真的去怪霍惊澜,但又不愿就此作罢,于是蛮横无理道:“霍砚之,都怪你!”
“嗯?”
霍惊澜面上有些不解。
姜卿宁恶狠狠道:“都怪你先前抢了我的那个匣子,害得我如今怎么都找不到了!”
她今晚早就猜到霍惊澜会回来得晚,怕自己一个人守着空房犯困,才让人把原先的行李搬来,亲自翻找那个匣子,好让自己有件事做。
“姜卿宁,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霍惊澜忍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那匣子我可是记得后来还给你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你怎么能攀扯到我身上呢?”
他顺势握住姜卿宁的腰肢,对上她的目光,可怜兮兮道:“卿卿大人,我冤枉啊。”
【我靠,大反派这么会哄?!】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卿”天大老爷呢?】
一句“卿卿大人”,就让姜卿宁面上故意板着的神色差点破功。
她当即扭过了头,还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声,为的是保住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气势。
“我不管!要不是经了你的手,我怎么可能找不到!”
事实上,这些木箱都是长一个样,加上途中发生了点意外,难免都混作一处。
【有没有姐妹发现大反派今晚有点娇啊?】
【惹老婆生气了,当然是要哄着呗。】
【看我妹宝小发雷霆。】
【再有本事的男人又怎么样,不还是要和老婆认错撒娇?】
姜卿宁这不讲道理的模样着实娇蛮得可爱。
霍惊澜看着姜卿宁偏过的脑袋,腮帮子鼓鼓得像是含了一颗蜜糖。
明明还想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可偏偏嘴角都悄悄的翘起来了。
霍惊澜歪头看去,眼底的笑意都浓得化不开,含笑的目光还贪恋的落在姜卿宁的眉眼间,眼前的烛光却骤然一晃。
连同着姜卿宁的轮廓都跟着模糊起来。
霍惊澜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凉的恐慌瞬间笼罩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