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游击要走?那岂不是只剩我一人守复州?”
“怎么,没有信心?”
“大人,不是卑职无能。就算加上单盖忠的千余人,复州也只有三千多人马!”
“真对上鞑子上万大军,就算有地雷助阵,恐怕也有些势单力孤啊…”
“三千人啊!已经不少了…”
“你问问张游击,我金州一共多少兵马?”
“刘副将,我金州五营战兵,加上大人亲卫飞虎队,也不过六千之数…”
刘兴祚瞠目结舌。他数次攻打金州,回回都是损兵折。心里一直纳闷,金州到底有多少人?
起义之后有心询问,又怕事关机密引发误会。此事在他心中便一直是个谜团。
此时听说拢共才六千多人马,实在是打破了他认知,愕然半晌油然叹服:
“大人用兵入神,卑职萤火之光,实难与大人皓月之光相提并论…”
“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本官不善用兵,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勉强守住城池而已…”
你就骗鬼去吧!
刘兴祚心里愤愤不平,因为他当初就是这么想的。然而长生岛冰海之战后,他就知道是看低了李四白。
到这次伏龙山阻击战,他就知道李四白真有一套。尤其是在火器运用上,全是些前所未有的战术!
“所以守城用不到那么多人。只要刘副将把部队精简到两千人,我就给你换装全套的燧发枪。并派人教授训练相关战术!”
刘兴祚闻言愕然。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四白不但不给他增兵,竟然还要求他裁军一千人!
换做别人这么干,他半点不带犹豫就会扯旗造反。可燧发枪的威力,他是亲眼所见。
一轮齐射之下,真是当者辟易!如果只是用来守城,两千火枪兵比他那三千多步兵强多了!
而且李四白总共才六千多战兵,他要是独领三千兵马,难免有主次不分的嫌疑。
到底是挨过燧发枪毒打的人,刘兴祚只犹豫半秒,就果断躬身行礼:
“兴祚全凭大人安排!”
“很好,刘副将如此通情达理,本官也不会让你吃亏”
“我再送你五门长管炮,加上地雷之威,定可把复州守得固若金汤!”
“多谢大人厚爱!”
李四白面上好爽,其实心里也疼的滴血。生产铸铁炮对他来说虽然不难,但镗炮膛是生产力问题,即使有水轮机的助力,如今每个月也就是一两门的产量。
迄今为止,一共三十多门新炮,基本都用在金州卫和平辽城。就连旅顺水师的新船,也就上一门船头炮自保之用。这回一次给了刘兴祚五门,也算是大出血了。
除了武器装备,李四白这次过来,还给复州军统一更换了军服。
为不引人非议,金州军至今仍穿的大明战袍。反倒是屯田流民,都穿的是后世短款工装衣裤。因为便于劳作,且舒适保暖,倒是没引起半点议论。
李四白停留数日,完成复州军整编之后,便和张盘一起赶往永宁城。
自打飞虎队夜袭永宁,杀光了所有鞑子放走辽民奴隶后。永宁城便被鞑子废弃了。
这次复州起义,李四白派了一万流民驻扎城内。在飞虎队辖制下,经过数月的昼夜不停赶工,新城终于重建完成。
重筑后的永宁城,周长由三里八十步扩展到三里半,高度翻倍达到三丈五尺。虽然仍是一座小城,但防御能力已和从前天差地别。
且说一行人进城之后,靖海营一千人分为两部,分别驻扎于城西南东南二角,原苑马寺监和永宁监中。待一切安排妥当,李四白和张盘登上南门城头。
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田野,李四白神态悠然满脸陶醉:
“张盘,你可知我为何重筑永宁?”
张盘闻言一愣。须知鞑子但凡攻陷一城,除少数有能力长期占据的其余一律拆毁。就像广宁这种镇城,都没能逃此厄运。
然而永宁监城因城墙低矮,鞑子对其极其轻视。既未拆毁也没有派兵驻守,只是被视作一个巨大的托克索田庄。
如此可有可无之处,李兵宪却大费周章,运来无数砖瓦条石重筑城池,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盘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发现李四白一直看向远方。好奇之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一望无际的青纱帐。
“大人,可是为了庇佑辽民屯田?”
“所谓仁者爱人!难得你能跳出战争思维想到民生之事,我果然没看错人!”
“大人谬赞!末将也是侥幸猜到…”
张盘被夸的脸上一热。还好他皮肤黧黑,倒也看不太出来。
“此处往南数十里到复州城下,是复州境内最大的平原!”
“只要我们守住永宁,就能让辽民安然耕种这三十八万亩熟田!”
要说哪条路扼守要冲,哪条路能断敌归路,张盘心里门清。而永宁监的耕地面积,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有这么多?”
“其实还不止呢!这只是永宁监初建时,辽东都司所定额田”
“数百年来,又新开了十几万亩军屯。眼前这块平原,起码就有五十万亩!”
“五十万亩?”
“那为何鞑子不全力耕种?”
“鞑子全族不过二三十万人口。除了上阵征战的精壮,能充当守堡庄头的能有多少人?”
“光是辽沈一带,就够他们开垦的了,又能派多少人到辽南种地?”
“所以大人派飞虎队扫了他们的田庄,鞑子便在无力经略辽南?”
“不错!根据细作回报,鞑子甚至想要放弃复州,全员退守到盖州一带…”
其实细作哪有这么大本事,探听到鞑子的未公布的政策。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被他拿来当论据了…
张盘此时已明白永宁的意义,心头反而沉重起来:
“大人,我手下只有一营兵马,若是鞑子全军来攻,我恐怕寡不敌众啊!”
“呵呵,我这次来正是要说此事”
李四白闻言了然一笑,抬手往南一指:
“你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