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被点名的沉渊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主位上的沉庄,喉咙发干,“啊?”
一旁的沉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向前方,对着沉庄拼命磕头,“叔父!饶命啊叔父!您就算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沉庄却置若罔闻,半垂着眼帘,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沉渊,“怎么?你有疑问?”
沉渊霎时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低声嗫嚅:“这这不太合适吧?”
沉庄根本不接他的话,径直转向一旁的沉让,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老五,你去。打断老二和沉航的腿。”
命令落下的瞬间,不等沉让动作,沉渊猛地站起身,“爸!不、不麻烦老五了我我来。”
站在一旁的沉清予,冷眼看着眼前这幕闹剧。
沉渊那副猥琐怯懦的模样,倏地将他的思绪拽回了一个月前的襄英老宅——
那天他本是追着姜花衫出去,却跟丢了人,误打误撞撞见沉航在内院挨打。后来沉渊恰好经过,三言两语就将他支开。他心中生疑,折返想探个究竟,却被沉渊巧妙遮掩过去。
沉清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沉渊和沉航之间来回扫视,难道那晚沉航潜入内院要见的人,真的是沉渊?
他敛起眸光,转向主位上的沉庄,老爷子眼神锐利如鹰,除了显而易见的震怒之外,再看不出半分情绪。
沉渊一步步走向面如死灰的沉航,心情却象坐上了失控的云霄飞车,魂都没有了。
因为那晚,沉航的确是去内院与他秘密接头的。
早在武太奶称病前的三个月,沉航就通过特殊渠道找上了沉渊。准确地说,不是沉航本人,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李家。
起初沉渊并不理会,但纵横商场多年,他太清楚沉航为拉拢他必定会抛出诱饵。商人重利,所以他虽未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果然如他所料,为拉他下水,沉航接连送上几个境外大单,利润丰厚到堪称暴利。
但他沉渊是什么人?沉家商业帝国的掌舵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乱了大局?本着送上门,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他对沉航一直保持着不主动、不回应、不拒绝的“渣男”策略。
直到沉航抛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沉家家主之位。
这个诱惑,完全超出了金钱所能衡量的范畴,对沉渊而言,即便手握亿万财富,又怎比得上生杀予夺的至高权势?
于是他动摇了,在襄英老宅的那晚,他应约前去与沉航暗中会面。
虽中途横生枝节,闹出了沉航被打的插曲,但两人最终还是达成了秘密联盟。
沉航向他保证:为表诚意,李家会在三个月内让沉谦彻底失势且永无翻身之日。
初次听到这份“诚意”时,沉渊心中曾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
回来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又单方面断了和沉航的联系吗,因为他早在心里盘算好了:不管一个月后沉谦是否出事,他都会想办法杀了沉航,然后再嫁祸给沉娇。
理由很简单,如果沉谦无事,说明李家不可信,能力不行还喜欢夸下海口,和这种人合作迟早翻车。
但如果沉谦真被拽下马,老爷子势必重新布局,就算不合作,他也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沉航就更没有留的必要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本沉渊自诩自己就是那只黄雀,没想到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在场众人,除了那些跟风的族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蠢人。老爷子这个时候点名,无异于扒了他的衣裳架在断头台示众,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有问题。
沉家老爷子“不要命、只要腿”的‘恶疾’早已传遍a国的大江南北,沉航眼看着沉渊步步逼近,心知在劫难逃,索性把心一横,扑向沉庄。
“老爷子我说!我说!是沉渊!是他指使我利用父亲的名义,策动族人来鲸港围攻姜花衫的!他还说姜花衫只是个孤女,无依无靠,您势必不会为了她得罪全族人的!”
“你这个狗憋东西!”沉渊正尤豫要不要坦白,不想被沉航捷足先登,气得直接冲上前,连踹了沉航几脚。
沉渊踹完犹不解恨,扶正眼框,指着脚下抱头惨叫的沉航,怒道:“爸,你千万别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是沉航,他一直暗暗与我示好,我看在堂伯父的份上并未搭理。”
沉航不服,反咬:“沉渊!李家给你的那几份军火订单,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此时,沉家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神色淡淡,端看沉渊要怎么狡辩?
沉渊面不改色,“爸,我的确拿了李家几个亿的订单,但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沉家的事。”
这话的确不假。沉渊打从和沉航交集就一直防着他,双方交易他都是只进不出。也正是笃定沉航没有自己的把柄,他才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沉航满脸愤怒,对着沉渊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好你个沉渊,既然你这么不讲情面,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说罢,转头看向沉庄,“老爷子,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受人唆使,唆使我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
沉航指着沉渊,目光泣血,似有天大的怨恨,“沉渊一直向李家索要诚意,还说只要完成一个条件,他就答应做李家的内应。”
“爸!”沉渊心知这是沉航临死反咬,不由急红了眼,“沉航是李家的人,他的话不可信。”
沉庄处变不惊,“什么条件?”
沉航阴恻恻,“他要阿年少爷和阿灵少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