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澈俯首认罪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尤其是二房。
沉谦上午还在为被南湾飙车案牵连头疼,下午两极反转,沉澈自爆,二房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曙光。
沉庄已经下令次日带沉澈回襄英处置,上一个回襄英祭告祖宗的还是沉年,可见沉庄这次绝不会轻饶沉澈。
沉澈是三房的长子,一旦他被赶出沉家,沉亦杰和沉亦泽必会受其连累,剩下沉娇和沉让就更加不足为虑了,这两人的政途早在年轻的时候就毁了,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女子无法继承家业,三房算是彻底完了。
沉渊也是开心得不得了,拎着两只天价香槟直奔梅园,这种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当然要跟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了。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腔热血最终扑了个空,沉清予竟然不在梅园,问了管事阿姨也不知道去处。
沉渊不死心又开始打电话,结果发现沉清予竟然把他拉黑了,老父亲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地。
“没良心的逆子,一天天的成心想气死我。这酒我就是喂狗,也不会便宜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沉渊一路骂骂咧咧,临出沉园,恰巧在拐角碰见准备出门的沉庄,沉庄盯着他手里两瓶酒,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怎么?我还没去襄英,你就迫不及待要开香槟庆祝了?”
沉渊差点吓的灵魂出窍,赶紧把酒藏在身后,“爸,您误会了,是清予,我看他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所以给他送两瓶香槟解解愁。”
沉庄面无表情,“你儿子不开心你不问原因还给他送酒?”
沉渊嘴角抽搐,“我我也是刚刚觉得这样好象不对,所以打算拿回去自己喝了。”
沉庄闭眼,捏了捏山根,“滚滚滚,以后你少见清予,不然一颗好苗子就被你糟塌了。”
沉渊假装没听懂,讪讪笑了两声,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沉庄,“爸,明天我正好没什么事,要不我陪您一起去襄英吧?”
沉庄抬眸,“滚。”
“砰——”
清越的颤音在玻璃撞击中绽开,杯沿相触的刹那,满是气泡的酒液沿着杯壁来回晃动。
沉渊到底还是如愿喝到了天价香槟,和沉谦一起,两人在沉渊经营的会所里开怀畅饮。
“哈哈哈,真的大快人心啊!没想到跟三房斗了这么久,他们最后竟然狗咬狗。”
沉渊一只脚架在茶几上,说不出的恣意畅快,“你说老头子明天会怎么处理沉澈?”
沉谦难得放松,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就算不赶出a国,沉家他是待不了了。你当真以为老爷子这么生气是因为沉执要谋杀姜花衫?那不过是障眼法,鲸港谁不知道郑松和沉执是老爷子最亲近的左右手,老爷子还没死沉澈就敢跟沉执联盟,这不是等于在老爷子头顶悬了把刀?这事换做是谁都容忍不了,何况是曾经的雄狮?”
沉渊点头,“说的没错,沉澈那个没脑子的,打小就爱争,偏偏他又是个没能耐的,争到最后什么都争不到,想来这次也是狗急跳墙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沉娇,要不是她,沉澈也不会认得这么爽快。”
沉谦皱眉,“便宜他了。”
这事要是让他先查出来,好好谋划一番,沉澈只怕连在老爷子面前认错的机会都没有。
沉渊故作没有听出了沉谦的言外之意,好奇道,“对了?阿灵呢?这事你跟他说了没有。”
沉谦神色微敛,“他最近一直在忙南湾海舰的入伍事宜,我暂时不想他分心。”
“说得是。”沉渊略有些艳羡,点头附和,“三房不足为虑,咱们真正的心头大患还是大房,老头子偏心眼儿,幸好阿灵有出息,不然咱们这边谁还能跟兰曦斗?”
说起沉归灵,沉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转好,这细微的改变不难看出,他现在对这个儿子满意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的香山园林。
漫天大火将整个山头都烧了起来,黑色的浓烟不断聚集,那些烧不尽的尘土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硝烟,连山顶的天都被遮住了。
沉归灵站在山脚下,山顶火就象命运的巨兽,隔着重重墓碑在象他宣战。
火势太大,熏得人睁不开眼,莫然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他的身后。
“少爷,火源在东面,距离夫人的陵墓不到十米,以现在的火势看,只怕”
沉归灵抬眸,目之所及皆是昏暗,他神色淡然与猛火对视,就在莫然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耳边突然传来沉归灵的声音。
他说,“我母亲未嫁,不用称她为夫人,叫她舒小姐。”
莫然愣了愣,连忙点头,“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沉归灵接过她手里的伞,抬步往山上走去。
莫然生怕他受了刺激做出什么傻事,赶紧上去阻拦,“少爷,山顶的火势现在还没有控制住,您不能再靠近了,太危险了。”
“没事。”沉归灵淡淡推开莫然,拾阶而上。
既然留不住了,那就只能好好告别了,近一点,苏沐才能听见他说的话。
走到半山腰,浓烟里滚烫的气浪扑面而来,沉归灵知道这是他能到的最近距离了,他没有迟疑立马停下脚步,对着东面山顶弯下了腰。
妈妈,请原谅,这一次我不能再冲进火光去见您了,因为我要好好活着。
他转身,青色的台阶上放着一朵洁白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