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刀的醉汉对他俩轮流比划时,其他醉汉慢慢靠拢,把他们包围起来。
韩姝感觉一堵酒气凝成的黑墙从四面八方逼近。
她问梅宴年,“车上有枪吗?”
“你觉得呢?”
“我只会玩枪,近身打架超烂的。你会保护我吗?”
“你觉得呢?”
“那完了。”
一开始这群醉汉并没打算动手,司机不知道是想趁机表现还是将功补过,朝靠近他的那个醉汉一拳抡过去。
这下好了,刺激到了对方,场面瞬间失去控制。
混战起来,韩姝才发现,梅宴年带出来的是个纯种司机,不是梅绍或她用的那种经过训练可以随时充当保镖用的司机,那些醉汉又高又大又肥又壮,每个都像一堵墙,打一个还凑活,人一多就不行了。
梅宴年一开始应付的很漫不经心,躲开两次挥刀后意外发现这醉汉好像是练过的——这不稀奇,退役后穷困潦倒酗酒度日的大兵在这里随处可见——他心念一动,瞥向一旁尖叫着“别过来”,躲得到处乱跳的女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侧一拽。
这动作看似帮她躲过另一个醉汉来抓她的手,却让醉鬼的刀贴着她的后背擦过,在空中猛地一顿,迅速回勾,幸亏韩姝蹲下及时,不然刀锋会直接扎进她的腰肋。
这么来两轮,韩姝确认了,梅宴年看起来在帮她救她,实际上拿她挡刀,想利用送上门的机会,借这些人的手杀了她。
司机已经倒在一边了,不知道死没死,梅宴年眼看拿刀醉汉迟迟弄不死韩姝,失去耐心,一个闪躲后右手以诡异的角度拧转夺下对方的刀,抬手就往其脖子上抹。
醉汉退得快,只伤到肩膀。
其他醉汉看到这个场景,吱哇乱叫的全部掏出刀和匕首来。
这场景过于可怕,韩姝大叫,“我们回车里或跑吧!打不过的!”
“这可不一定。”
他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拿着抢来的刀要一鼓作气干掉刚才攻击他的醉汉,却发现韩姝突然一僵,他以为她在一片混乱里中刀了,心里一喜。
这份喜悦让他的动作出现空滞。
还没来得及给她补一下,看到她突然往侧边转开,一个黑影如闪电般从两个醉汉中间穿过,出现在他面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夺刀,断腕,卸胳膊。
他根本来不及惨叫或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做出反抗,胳膊被强行拆卸的同时,有人以足以穿墙的拳力狠狠凿在背心,他感觉脊椎,肋骨,肩胛,都在发出断裂的声音,心脏几乎要被这一拳捶得骤停。
谁?
是谁?!
他不记得醉汉里有面前这个黑影男人,也不认为那些动作软绵绵的醉汉里有人能够一拳打断他的脊骨。
可他回不了头,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有些站不稳,有人往他膝盖踹了一脚,他跪倒在地。
身后有人贴近,抱住他的脑袋,他闻到熟悉的香气,才意识到那是谁。
不对。
这不对!
“明明……”他的肋骨绝对断了,每说一个字都像武士刀在一寸寸切割肺腑,“是我……要杀你,为什么,为什么……”
脊骨断裂,大概把神经群也切断了,他还没想明白情况为什么在瞬间天翻地覆了。
“你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杀你。”
一把尖刀从断裂的骨缝间刺进他的胸口,搅碎他的心脏,让他死在满是愕然和不解的表情里。
韩姝收手退开,没有擦掉手上沾到的血。
这个过程并不很长,从久明出手到梅宴年咽气,两分钟不到。
“司机死了吗?”
“重伤。”久明见她先开口说话,才跟着开口,“你不是说他不好杀吗?”
韩姝对他笑,“正是因为不好杀,没把握一击毙命,才特地请你出手。在你手里,只有我会比较不好杀吧?难为你了,弄来这么多群演。”
他也笑,“担心他们泄露出去吗?”
那群歪歪斜斜的醉汉此刻在他身边站得板板正正。
“无所谓,不影响我谢你。”韩姝已经听到声音,“司机和保镖们快到了,来,弄伤我吧。”
久明定定看她几秒,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拧。
韩姝发出凄厉的哀嚎。
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住手!”还有枪声。
久明迅速下蹲,借车做掩体,滚进路边草丛不见踪影。
而那群板正的“醉汉”恢复歪东倒西,在保镖们赶到之前全部逃脱,留惨死的梅宴年,重伤垂危的司机,以及肩膀脱臼的韩姝倒在车边,哭得无比惊惶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