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啊……咳咳……”
韩姝被梅绍花式喂水,一通骚扰,成功失去困意,捣鼓好久才睡着,结果很早就被吵醒。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吵的实在让人受不了,韩姝一边吐槽城堡的隔音真是薛定谔的差,该听见时集体耳聋,不该听见时一清二楚,一边腰酸背痛的爬起床,拿起搭在床头的披肩裹在身上,简单漱了口,想出去看看情况。
门一开,外面靠门蜷坐的人陡地失去支撑,直接滚了进来,趴在韩姝面前。
韩姝:“……”
找她就找她,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梅项霏狼狈地爬起来,拨了拨头发,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人太多,实在吵的我脑袋疼,这种情况下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门,只能来你门口躲躲。”
韩姝心想,可是你躲我门口也还是一样的吵啊!
“咳……到底出什么事了?咳咳咳……”她的烧好不容易退了,咳嗽却一直停不下来,声音也瓮得很厉害。
“森森死了。”梅项霏的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一大早被吵醒,困倦不堪,“从三楼掉下去,砸在一楼地毯上……早上女佣被吓坏了,送去心理医生那儿都回不过神。哎……”
韩姝惊愕地瞪大眼睛,咳嗽都吓停了,“怎,怎么会?!”
“想搞恶作剧吓人,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我就说哥哥嫂子一天天的只知道宠,完全不管教,肯定要出事。这不就……哎……”
她又叹了口气,席地坐下来,抓了抓头发,“前天一个,昨晚一个,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啊!可惜了你刚买的房子就出人命,要变成凶宅鬼屋了。”
韩姝:“……”
韩姝:“……咳咳,这个时候,咳,就不要说这些了。”
她往外走,“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梅项霏揪住她的睡袍裙摆,“血没清理干净,我嫂嫂还在抱着森森哭,拖都拖不走,场面不好看,你病的都站不稳,别去了。”
她提醒了韩姝,不能把病气到处传染给别人。
韩姝从门口的抽屉药箱里拿了个口罩戴上,俯身拍拍她,“没事的,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咳咳咳……你觉得吵就待在这里,耳机在窗边的书架上,要用自己拿,咳咳咳咳……”
韩姝扶着墙,弯腰要把肺咳出来。
她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咳,而是压抑的咳声,让人听着也觉得肺腑难受,忍不住要跟着咳两声才舒坦。
梅项霏看不下去,“算了算了,我带你下去。真是一家人的病秧子。”
她扶着韩姝,坐当初为了方便渚夏上下楼专门装的电梯下到一楼。
韩姝本来想低调点,看看现场的情况再出声,结果一出现就被梅绍看见了,身旁的渚夏见他突然转头,也顺着看过来,随即朝她伸手,“小绮,生着病怎么不多休息,下来干什么?”
韩姝声音太哑,没法大声说话,等走近了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您还好吗?咳……”
渚夏顿时顾不上她的身体了,脸完全垮下去,眼里充满悲伤,“我很不好……小绮,非常不好。”
韩姝抬手拥住她拍了拍,又把人松开,后退一步,“我得离您远些,咳咳,别传染了您。”
渚夏见她咳得确实厉害,还特地戴了口罩,也就没坚持让她挨着自己。
韩姝注意到她每咳一声,梅绍的眼神就往她身上瞟一眼,到后面变成直接盯着她看了。
梅项霏凑在她耳边小声问:“为什么他老盯着你?是觉得你不该下来瞎添乱吗?”
“不,他是在看我们俩。”韩姝目不斜视,“咳咳,他疑惑我和你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那就让他疑惑去吧。”
梅项霏意外的满意这一点,好像能让梅绍疑惑是什么很厉害的成就一样。
直到梅项霏的父亲梅绅质问梅绍父子,他才把目光从韩姝身上挪开。
梅绅说:“森森淘气,疏于监管,这些确实是禹杨做的不对,但他的死绝对和梅宴年脱不了干系,今天这个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交代?”梅宴年既不慌乱,也不对这位叔叔特别尊重,“按叔叔这个逻辑,梅裴明对桃子花生过敏,我提醒他不要吃,他偏吃了,吃死了,我也要对他的死负责吗?”
角落里的梅裴明忍不住低声嚷嚷一句,“说事就说事,干嘛咒我……”
梅宴年:“只是不想任由叔叔把锅甩我头上,举个例子而已。我前天没了哥哥,还找不到交代,叔叔找我要交代,我没有交代,给不出交代。”
梅禹杨愤怒发声:“梅宴年,长辈们都在,别搁这儿说绕口令!”
“行了。”梅绍终于开口了,“死者为大,生者节哀。禹杨,好好处理森森的后事,安慰好你老婆。梅绅,跟我来书房,母亲单独和你聊。其他人都散了,该做什么去做什么。”
在梅禹杨妻子的哭声里,这件事眼看要被梅绍翻篇。
梅绅给它翻了回来。
“哥,你维护你的儿子,我怎么就不能维护我的孙子?我就这么一个森森,他的死不是能轻易用其他东西弥补的!”
梅绍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很平静,“那你要怎样?要宴年死,给森森赔命吗?”
眼看冲突即将升级,韩姝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件事,咳,这件事梅宴年确实有错,可罪不至此。我知道梅绅先生难过,能理解你的心情,夫人和我,都会尽力补偿你,补偿森森父母的。”
梅绍又看过来了,这次的眼神和之前不同,有点怪怪的,韩姝没去管他。
她当然是劝不住也拿捏不了这个场面的,出声完全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像局外人,哪怕说了之后被怼被骂都没关系,过于看戏会引发的隐患她得杜绝。
在梅绅骂她是什么东西,也有脸随便插手梅家内部事时,渚夏的发话掐断了这种可能。她按梅绍说的那样,把人叫到书房去单独谈,至于现场该怎么收拾,让其他小辈去操心处理。
韩姝见没她什么事了,想返回楼上休息。
毕竟是自己亲大哥家里人发生意外,梅项霏被叫走帮忙了。韩姝躲开梅家人,想绕到后面的电梯上去,慢腾腾的走没几步,突然被人抓了胳膊,拽进临近的小休息厅里。
她脑袋还晕乎着,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吓得一时间都不敢咳了。
今天早上佣人们的活都被耽误了,休息室的窗帘还没拉开,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昨晚在这儿聊天的人留下的酒杯。
韩姝被抵在墙上,对方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微型牢笼,让她没法逃脱。
没有牢笼她也逃脱不了,以她现在的体能走不出三步就又会被抓到。
“你又要干嘛啊?”她很无奈,“力气小一点,弄疼我了……”
而且他不是要和梅绅谈补偿条件的嘛,怎么又来弄她?
梅绍的手指隔着口罩抚摩她的脸,“你很维护宴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