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绍快离开时韩姝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差不多下午四点半开始睡,爬起来找水喝时已经十一点过,梅绍打算看完她就回白房子那边。
韩姝病了可以呼呼大睡,他却处理了一下午加晚上的事,忙的团团转。
车子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警方和保险公司都无法判断爆炸原因,家里的监控(庄园原本有的而非韩姝新装那套)看了,也没找到原因,只能归结于天灾。
他把这些说给渚夏听了,渚夏唉声叹气,说最近梅家流年不利,哪里都不顺,不过他和小绮都没受伤就是万幸,大家无论在家还是出行都注意安全。小绮生病睡到现在还没醒,他去帮她看看人有没有大碍。
梅绍从韩姝房间出来,没走几步,遇到靠在墙边抽烟的梅宴年。
“找人?”梅绍问他。
“睡不着,吹吹风。”梅宴年歪着头看他,“爸刚去看过……姑姑?”
“嗯。”
“待了挺久。”
“说了些事。”
梅宴年意味不明地笑。
梅绍从他身边走过,“如果要找她,人已经睡了,明天吧。”
梅宴年突然提高音量笑了两声,说话的语调却冷得瘆人,“爸对她……是不是过于关注了?”
梅绍回头,“我为什么关注,你不是知道原因吗?”
“只是因为那个?”
梅绍的眼神比他声音还冷,“你在怀疑,还是质疑?”
“儿子不敢。”梅宴年摁灭烟头,“单纯觉得爸和她走太近不大好,稍作提醒。”
梅绍略一思忖,不知想到了什么,撂下一句,“管好你自己。”下楼走了。
梅宴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突然心有所感,猛地回头往转角一看。
他觉得有人站在后面,刚刚分明察觉到了她(他)偷看他们父子的目光。
梅宴年放轻脚步,往那里走去。
当他即将拐过转角,看清后面是谁时,一个披着白色床单的小不点咚地跳出来,喊出很大一声“拿命来!”
梅宴年:“……”
床单整个蒙在头上,剪了两个洞,露出眼睛,外面用红的黑的颜料画的乌七八糟,在灯光不好的地方猛一看确实能吓人一跳。
“怎么是你?”森森很失望,“我还以为是那个占了大伯公房间的女巫呢!”
这个形容让梅宴年听出点意思,“你不喜欢她?”
森森:“谁会喜欢?你喜欢?”
说着就要走。
梅宴年抬脚踩住拖在地上的床单一角,蹲下来揪住他不让他跑,“她可是你的姑奶奶,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就是讨厌!”森森的声音带着小孩儿特有的高分贝,尖锐刺耳到梅宴年都想捂耳朵,“她占了大伯公的房子,占了所有人的房子!这是我们家,凭什么让外人说了算?我要把她赶出去!”
他好像不明白这里已经不是梅家的地盘,正是因为她买下来了梅家才能搬回来住,单纯把她当成一个很有威胁感和存在感的外来者,竖起天然的敌意。
不理解也没关系,梅宴年把床单从他头上取下来,发现他为了虚张声势,还在里面做了个套圈框架撑起来,显得体积更大更吓人。
以这熊孩子的动手能力是没法做成这个的,肯定有其他人帮他,那些人把他推出来当吓人的执行者。
看来家里不喜欢她的小孩儿挺多啊……
她的那套只对男人有用,手握的资源只能吸引到心智成熟但又意志不坚定的人,小屁孩儿这种,她搞不定的。
“你这个,太小打小闹,还很幼稚,她只会笑话你,不会害怕的。”梅宴年评价这套装备。
森森抓着床单问,“那要怎么做才算大打大闹?”
梅宴年想到一个,“三楼的收藏室有套中世纪骑士盔甲,穿上那个,又有气势,还有佩剑,用来驱逐女巫最合适了。但你太矮,估计穿不上。”
“我们有高……”森森差点说漏嘴,立马改口,“我先去看看!”
“行。”梅宴年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件艰巨的任务,如果做成了,你会成为大功臣,你的大伯公,爷爷,老祖奶奶,都会为你骄傲。期待你的好消息。”
森森欣然接下他画的大饼。
梅宴年心里清楚,做成那必然是做不成的,但是能做出一些鸡飞狗跳让人心烦的事,已经足够。
熊孩子,某些时候很好用。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权奎丽缇的清晨被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划破。
森森从高处跌落,摔断脖子,身上穿着不合体的古董盔甲,细长的佩剑在坠落过程中刺穿身体,血洇湿了半张地毯。
晨起打扫房间的女佣发现时,身体都已经硬了。
调取监控,发现这小孩儿之所以突然去动家里的收藏品,是因为梅宴年的教唆。
梅家炸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