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灯调到了最暗,只剩下墙角一盏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林东凡拖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看着头上缠满绷带还嬉皮笑脸的杨青,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出戏演得……全国上下都为你掉眼泪,连我家傻白甜都为你老婆孩子的悲剧哭了一场,谶悔吧你……”
“那说明我演技到位。”
杨青嘚瑟地挑挑眉,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嘶……不过这吊灯砸得是真狠,医生说轻微脑震荡……”
“活该。”
林东凡嘴上不饶人,还是起身帮他调整了下枕头:“真要装重伤昏迷,你倒是安静地躺着啊,跟我这儿嘚瑟什么?”
“这不是咱俩谁跟谁嘛。”
杨青咧嘴一笑,又开始嘚瑟:“再说了,我憋得慌。一整天装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领导来探望,我都得憋着气装昏迷,累死了。”
林东凡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刚才不是说了么,看情况。对了,你出去的时候,最好表现得悲痛点,努力挤两行悲伤的眼泪。这样消息传出去,他们更信。”
“老子流血不流泪,要我掉眼泪,免谈。”
“所以说你丫的演技不行。”
杨青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突然眉头微蹙,贼兮兮地看向林东凡:“你带烟了没有?”
林东凡微微一愣:“你他妈现在这德性,还想抽烟?”
“就一根。”
杨青竖起一根手指,可怜巴巴地说:“一天没抽烟,快憋死我了。现在都深夜十一点,外面的人早就已经走光,没人会来。”
林东凡尤豫了一下。
杨青又继续卖惨:“你想想,我老婆孩子不在身边,头上还挨了一下,现在连根烟都不给抽……装逼凡,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打住。”
林东凡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德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过去,“就一根啊,抽完赶紧装死。”
“得嘞!”
杨青接过烟,熟练地叼在嘴上。
林东凡帮他点上。
杨青深吸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口烟圈,整个人都舒坦了:“还是华子好抽……你不知道,我平时抽的都是二十块一包的。”
“谁让你娶了个会过日子的老婆。”林东凡笑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话题从工作扯到生活,再扯到当年的糗事。杨青抽着烟,精神头越来越好,完全看不出是个“重伤昏迷”的病人。
烟抽到一半。
病房门突然发出吱的一声,有人推门。
这一刻,杨青嘴里叼着烟,手上还保持着弹烟灰的姿势。林东凡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打火机。
两人同时望向房门口,连空气都凝固了半秒。
“卧槽!”
就在病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杨青反应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烟往被子里一塞。
然后立马躺平,闭上眼睛,开始装昏迷。
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林东凡则迅速把打火机塞进口袋。
下一秒,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姐姐,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眼前病人躺着没动,显然没察觉到异常。
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跟林东凡讲:“现在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住院部马上要锁门了,请你离开。”
“我今晚不走。”林东凡道:“我朋友伤得这么重,我得陪着他。万一晚上有什么情况,得有人给他送终……”
听到“送终”两个字,杨青表面上依旧装死不吱声,但心里的十万个麻麻批已经在咆哮。
护士小姐姐语气冷淡:“这里是医院,有医护人员24小时值班。而且icu有规定,晚上不允许家属陪护。”
“我不是家属,我是他兄弟,兄弟比家属更亲。”林东凡正色道:“再说了,他老婆孩子都没了,就剩我一个兄弟,我不能走。”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连护士小姐姐的表情都松动了一些。
她看了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杨青,又看了看一脸坚持的林东凡,最终做出了妥协:“那你注意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一定一定。”林东凡连声答应。
护士小姐姐转身要走,刚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疑惑地问:“怎么有股烧糊的味道……”
林东凡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杨三岁把烟藏进了被子里!
林东凡连忙起身挡在病床前,面不改色地说:“可能是我几天没洗澡,身上有股味。”
护士小姐姐狐疑地打量了林东凡一眼,又看了看病床。
杨青躺得笔直,呼吸平稳(其实是憋着气),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但被子里的星星之火已经在蔓延。
看到有烟雾冒出来。
护士小姐姐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冲上前,被子一掀!一个带火星的烟头掉落在床边,只见被褥已经烧了一个大窟窿。
但杨青那家伙是真狗了,依旧躺着装死,一动不动。
护士小姐姐匆匆将被褥扔地上,把星火踩灭。
随后捡起烟头怒责林东凡:“你居然在病房里抽烟?!看到我进来,还把烟头藏进病人的病窝里?!你是不是想烧死他?!”
“……!!!”
一口大黑锅哐当一声砸在林东凡脑袋上。
把林东凡砸得愁眉愣眼。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把杨青这狗东西从病床上揪起来,让他自己跟护士小姐姐解释。
可不能那样干。
无奈之下。
林东凡硬着头皮上攻略:“小姐姐,你长得真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你是你们医院的院花吧?”
“少跟我东拉西扯灌迷魂汤!你是不是想烧死他?!”
护士小姐姐虽然戴着口罩,可目光中透着正义凛然的底色。她捏着那个已经掐灭的烟头当证物,试图问出真相。
眼看她软硬不吃。
林东凡无奈谶悔:“对,这事是我不对,刚才我忍不住抽了一根。抽到一半的时候,你突然进来了,我一时慌了手脚,就顺手柄烟头藏进了被窝里。但我真不是想烧死他,这纯粹是无心之失,他是我兄弟。”
“你别走,这话留着跟警察说吧!”
护士小姐姐显然不信林东凡,甚至把林东凡当成了纵火烧家案的凶手,当场便掏手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