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皇宫。
静谧的寝宫中,曹操闭着眼,躺在软塌,本来交叠放在腹部的双手,忽地撑起,半坐身子。
他听见夏侯敦呼吸不对,果是有事儿瞒他!
夏侯元让竟然也欺瞒他?
“元让,我死了么?”曹操睁大眼睛,空无的眼神不知方向望去,煞气弥漫。
夏侯敦立刻跪在地上:“陛下,校事来报,多有大臣暗中派人去往邺城,拜会太子,臣不敢隐瞒,但如今战事已发,陛下身体不适,我唯恐告知陛下,引得人心混乱,故而叹息。”
曹操闻言,身子一颤,他本就多疑,年老生病后,愈发不信任臣属。
所亲近之人,也不过区区几个。
他虽然已经确立了曹丕,但大臣背着他,在这个时候联系,还是让他心生恨意。
“是谁?是谁?!”曹操转过身子,坐在软塌,双手用力拍打。
夏侯敦跪在地上,迟疑地不敢张口,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如果处置,必然动摇基本。
现在又是战事,朝政需得安稳。
“为何不说?你也背叛我了?”曹操听不到回音,伸着脖子,大声喝问。
夏侯敦吞着唾沫,抬眼看看曹操,又低下头,将要开口,却见曹操身子一晃,倒了下去,惊得夏侯敦赶紧起身,口中狂呼:“太医,快传太医!”
不过一瞬,伺奉的太医快步入内,诊治昏迷的曹操。
结论还是老一套,气急攻心之类的,需要静养、调理。
夏侯敦不是暴虐之人,也没责怪太医,看过之后,就让太医离开,自己守在床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侯敦连饭都不想吃,一直到了晚上。
曹操又一次幽幽转醒,轻声喊道:“元让?”
夏侯敦一直坐在塌下,听到声音,立刻上前,握住曹操的双手,压着痛苦,尽量用清朗的声音说道:“孟德,大业终归要交给太子的,这些人心向太子,难道不是好事儿?”
“有了太子帮助,你也能有时间修养。”
枯坐等侯的时候,夏侯敦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帮一把这些人,倒不是他怕这些人在他故去后,报复他的子孙。
而是他真的认为,这对大魏是好事儿。
曹操昏迷醒来,听到夏侯敦的言论,神色微微狰狞,呼吸又开始急促,夏侯敦慌忙伸手,抚平曹操胸口。
片刻后。
曹操终于平复了心情,也认可了夏侯敦的话,落寞地道:“元让,你是对的。”说罢,两行泪从眼角滑落。
往日一幕幕浮现脑海,他出身官宦之家,所交都是袁绍、袁术这样的顶级世家子弟。
除了一个阶层,同圈子的袁术偶尔发癫,辱骂他阉人之后,旁人敢提半个字?
但他心性高远,不仅和袁绍这样的世家子弟来往,也交好刘备这样的寒门来往,普天之下,只要有才能的人,都能入他的眼,他愿意屈尊交友。
刺杀董卓,起兵反董,平定中州,击败袁家,一路走来,他始终把控大局。
现在躺在床榻,病入膏育,臣属却开始移心曹丕。
夏侯敦看到曹操的模样,自然心如刀绞,哀声道:“孟德,待你好了,再亲自领军,扫平刘备,我为你前军!”
曹操转过头,看不到夏侯敦的脸颊,但眼神温柔,轻声道:“元让,莫哭了,我不计较,不计较,让人知晓,坏了你大将军的威风!”
夏侯敦听到曹操开自己玩笑,不禁也破涕为笑:“是。”
收拾了心情,曹操转而问道:“扬州如何了?”
夏侯敦也抹掉眼角泪水,答道:“前日子廉方面才送来消息,他们已经进驻了濡须,算一算时日,应当休整之后,再次进军了。”
曹操眉头一皱,冷笑道:“想不到孙权到了这般地步,还真让我军立足了江北。”
濡须口是孙权设置的防线重镇堡垒,往日张辽等将领送来消息,都说此地如何险要,不易攻取。
自从乌林之战后,他大部分精力不是梳理内部,就是和刘备争雄,虽然没有派兵攻打过,但他相信张辽的判断。
沉吟了一会儿,曹操问道:“子廉能否打得过赵少杰?”
夏侯敦陷入沉默,神色有些莫名,现在他已经知道,当年宣扬他和曹操议论称帝的人,正是赵少杰。
议论称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把他攀扯进来,还说的完全如同真的一样。
当然,这如今看来,都是小节。
重要的是,赵少杰从出仕刘备以来,无论交州,荆州,益州,雍凉,未曾一败。
这种几乎神迹一般的征战结果,如何不让人担心。
反观曹洪,虽然也是猛将,但胜利就乏善可陈了,就是曹操自己,败仗也一大堆。
“万人决死,岂是一人之功?赵少杰下交州,从雍凉,身边不是甘兴霸、就是赵子龙,此二人足以与文则、文远共论,且我军发兵甚急,兵众于贼,温刺史,张文远、满伯宁、李曼成、蒋子通等等人,哪个又弱了?”
夏侯敦心中惴惴,却还是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说话。
曹操微微颔首,温恢、满宠、蒋济等人智谋非凡,张辽、李典也是宿将,怎会轻易失败?顿了一下,又道:“赵少杰可有什么消息?怎么不见他在京兆月刊上发表文章了?”
曹操每日清醒的时候,除了关注己方事情,还有就是关注京兆月刊上刘备一方的动向。
可最近一段时间,京兆月刊已经没有了赵少杰的文章。
夏侯敦无奈一笑:“赵少杰最近没有发表文章,也没有诗作,不过倒是写了四句话,被长安大力鼓吹,许靖亲自作为吹捧,言语谄媚,几丢三公之尊?”
曹操也认识许靖,当然和许靖的哥哥许劭更熟悉一点,好奇道:“什么话?”
“赵少杰在广昌和江东士人饮宴的时候,豪言他的志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夏侯敦念着,念着,不觉叹了口气。
己方怎么就没有这种志向高远之人?
曹操也神色一凛,满脸凝滞,恍如雷电轰击,竟一动不动。
一瞬间,脑海浮现许多画面。
再联想如今的己身困境,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叹道:“其人真如斯耶?”突地又哀嚎一声,哭道:“我若为汉征西将军,也足矣!”
夏侯敦哀叹不止。
也就在曹操和夏侯敦议论扬州战事和赵少杰的时候,曹洪终于从濡须口开始出发。
他们过来之后,一应交接都是步骘在处理。
步骘行为举止,无可指摘,确是士人模样。
但敏锐的温恢却发现了异样,或者说感觉到了异样,他从蒋钦等人的神态中,总觉得不安,但每次想和蒋钦等人交流,这些人都会冰冷拒绝。
楼船之上,温恢思虑再三,找到曹洪,不想曹洪也神色凝重。
“将军,你也察觉到了?”温恢欣喜异常,他实在不愿意把己方安全寄托在江东人身上。
曹洪身穿铠甲,依旧带着自己的印绶,卫将军,国之大将,不可丢了体面。
莫名看了一眼温恢,脸色瞬间激昂,高声道:“昔年我从陛下,乌林被贼人趁机掳劫,可谓耻辱,今日再坐船过江,我定要一雪前耻!让刘备知晓,不是他一个北人可打水战!”
温恢脸色无奈,原来曹洪是想起之前被俘虏的事情,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卫将军,我观蒋钦等人,似乎有害我之心,其人防备之重,绝非简单因归附而生怨!”
曹洪无语地瞪了一眼温恢,气道:“谁说孙氏归附了?孙氏是合作!蒋钦等人也有雄心血性,有一二恨意难道不是正常?戒备不是正常?”
温恢张了张口,还要再说。
曹洪却懒得和他纠缠,迈步走到一旁,高声道:“文远等人已经立足江南,尔等莫要迟疑,贼军还未集结,我等以众凌寡,必获全胜!”
温恢看着曹洪的背影,幽幽叹息。
确实,估计江东人还做着驱逐刘备,孙权再立的美梦,自然也对他们戒心重重,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不一会几,大军登船完毕,船队出发。
他们一路上,也休息了一两次,看到孙权设置的军港之中,将领、士兵满脸茫然,曹洪不由得大喜。
甚至不介意温恢几次出馊主意,拉着温恢感慨。
现在的情况,哪怕他们和刘备的战事陷入焦灼,只要夏侯尚、臧霸那边进军舒畅,完全可以收取江东。
至于江东士人心向刘备,那都不是问题。
家乡都被占了,江东人又不掌握兵马,除了臣服,他们别无选择。
温恢听后,心中也渐渐激昂起来,只是看着曹洪,总觉得此人,不如赵少杰。
不几日的时间,曹洪带着大军,终于抵达了前线。
他没有去皖口,而是直接来到了江南的营寨。
这里的营寨创建在一条小河的侧面,旁边又是一座大山,地理位置倒还算可以,水源、柴火都有。
唯一的问题是,江东的水网太过密集,陆地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和北方那种大块的陆地决然不同。
大军因为人数众多,营寨也分散各处。
曹洪到来之后,张辽等人自然要迎接,互相之间交流一下信息。
听到李典说,他还没有过江的时候,徐庶派人去火攻皖口,气得曹洪跳脚,破口大骂。
张辽、李典等等人,都没有亲身经历乌林之战,只有他这个官位最高的卫将军,在乌林之战当了俘虏。
众人聊了一会儿,进入营帐。
曹洪高坐主位,旁边放着他节杖,看了一眼众人,都是自己人,声音也高亢起来,严厉起来:“诸君,陛下亲自谋划战事,我,我等十万大军要做的不仅是守住鄱阳,而是全复扬州!”
“若是我等鄱阳战事顺利,夏侯将军的兵马,就可从容收取扬州大部,到时候,扬州为国家所有,刘贼天命之言,必将破灭!”
张辽、李典等人立刻应道:“愿为国家恢复扬州!”
曹洪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一凝,看向张辽,温和笑道:“文远是我大魏名将,放在西贼,足可与关云长并论,小国人寡,英才难出,如何比得了我大魏人杰?对于此战,文远可有想法?”
张辽这几日也在思索坡地之策,按说他们已经登陆,陆地阵战,他们还是不怕的。
可偏偏江东这地方,水网太多。
战场选择都是一个大问题。
彭泽附近是平地不假,但淤泥形成陆地,到了冬日,也是泥泞。
而且,攻坚战的话,就得攻打营垒,他们也不曾携带攻城装备。
派遣人数少了,自然无法发挥己方的兵马优势。
“根据卑下多日探查,贼军仍在加固防御,想要破贼,还是要寻一个开阔战场,否则,我方骑兵优势,实在难以发挥,我以为我军或可更改攻击目标!”张辽说着,看向地图。
“我想轻兵袭击邬阳的赵少杰!”
此话一出,曹洪脸色一喜,刚要赞许两句,温恢、蒋济、满宠三人全部站起来,高声道:“不可!”
曹洪脸色瞬间难看,皱眉道:“为何不可?”
“刚才文远也说了,此地水网密集,不利于大规模阵战,他轻兵袭击,又入贼境,没有攻城器械,如何攻克坚城,时间一长,携带的粮草吃尽,难道要和当年袁术一样,一边打鱼,一边打仗吗?文远的兵马,可又不会打鱼!”蒋济出声反驳。
他是扬州人,知晓一些往事。
张辽却脸色一沉:“孙氏并未臣服归附,我等就率军而来,这不是弄险?现在到了贼境,想着不弄险就攻破贼军,这如何可能?”
蒋济却道:“若是要弄险,也当进攻彭泽,不取水寨,取彭泽城也可以,阳太过深入!”
二人争执不下,目光看向曹洪,曹洪感觉双方都有道理,忽地一笑:“既如此,我两路进发,难道不可以么?”
张辽都准备同意了,蒋济却摇头道:“文远骁勇,无他率领,如何攻克彭泽?”
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难看,就连曹洪也斥责道:“先前我才说我大魏人才辈出,如何攻城就独独需要文远一人?”
“我已经决意分兵!”
想了想,又补充道:“当年若是我等军在江南,刘备必然复灭,岂有乌林之火?赵少杰之功?”
曹洪分兵之策,并未马上获得众人同意,一来,蒋济等人畏惧赵少杰威名,二来,他们不晓江南地理。
连日来,不少山越、民帅来投奔蒋济等人,虽也告知当地情形,但士人极少,这让蒋济等人心中始终心中不安。
可紧接着一桩事的发生,让曹洪选择了独断。
这一日,天气清朗,曹洪刚洗漱,坐在帐篷中,一边饮茶,一边吃着烤肉,忽然有人来通报。
“卫将军,大江之上,有战船经过,我等拦是不拦?”一名麾下中郎将禀告曹洪脸色一凝,问道:“哪一方的?这会儿在江中行船?”
中郎将道:“其人自陈,乃原江东士兵,黄盖之后黄柄所督部曲,因见我方兵马强盛,不想与战,故而返回江东,投奔孙权!”
曹洪立刻起身,皱眉喝道:“既然惧我大魏雄狮,为何不投我大魏?”
中郎将苦笑道:“黄柄说,因为他知晓甘宁诈降之事,怕我等不信,所以才想回归孙权!”
曹洪咧嘴一笑,轻轻摇头,他就奇怪,为什么没有江东知名人物过来投奔他,原来是这般。
想了想,立刻喝道:“马上让文远等人过来,分兵,分兵!”
传令下达,张辽等人立刻纵马从自己营寨赶来。
不一会儿,众人都到了曹洪营帐。
曹洪撤下了吃食,看向众人,面色勃然道:“刚才来报黄柄等江东士卒逃逸,可见徐元直治军之能,并非传言那般整肃。”
“贼军心中不稳,正是我等战机,还有什么尤豫?”
说着目光一凝,看向张辽:“文远立刻率领本部,我再与你兵马,合两万人,攻打鄡阳!”
“李典、蒋济等率兵三万,直扑彭泽!”
“我领后军,一旦兵下彭泽、邬阳,分兵鄱阳,柴桑,足以让刘贼丧胆,诸君,此我大魏开国第一战,必要全胜,以报陛下!”
众人心中或有不同想法,但在曹洪慷慨陈词之后,也不好再说。
大军已然渡江,打是一定要打的。
无非用兵问题,但此时此刻,似乎也是战机。
张辽等人应声喊道:“诺。”
军令下达,大军准备出发,不过,速度并不快,早先过来的蒋济、李典等人还是做了一些准备。
随军的工匠,也制作了一些云梯等攻城器械,不过稍显寒酸简易。
不过在曹洪决意动兵之后,温恢再一次找到他,希望他后军缓行,因为他已经快要说服陆议,给与攻城器械的支持。
曹洪却并没有答应,大军依旧出发,只是让他留守,输送过去。
而这边开始动兵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彭泽和枭阳。
这消息的传播,自然是来自陆议。
彭泽方面,徐庶知晓后,不禁一阵欢喜,因为孙权忌惮刘备,彭泽县城和水寨都用心督造,十分坚固。
他不动刀兵接受过来,完全没有毁坏。
而起,剔除一些心智不坚的人之后,人心更加坚定。
当然,这里说的不是黄柄,黄柄是受了徐庶命令回去的。
编练兵马的时候,总有一些不服管教。
为了保证安全,徐庶把这些人全送到了对面的柴桑。
水寨中,徐庶召集众将。
文聘等人鱼贯而入。
“仲业,水寨就托付给了你!”徐庶要返回彭泽县城坐镇。
文聘高声道:“使君放心,必然保证水寨安全。”
徐庶微微一笑,又看向其他将领,高声喝道:“贼军远来,又不知i江南风物,如何与我等作战?”
“昔日陛下在乌林,一举破贼八十万,而有如今基业,今日破贼三十万,难道不能北复青徐?”
文聘、高翔等人哈哈大笑。
曹操南下自称八十万大军。
曹洪此次过来,也自称三十万大军。
他们没有自称几十万,就实数兵马,两万多,不到三万人,还要分兵水寨和县城。
甚至,水寨这边留守了两万,县城只会有一万人。
“定破贼军!”文聘等人高声应道。
徐庶又安排了一番人事,带着本部人马,进驻彭泽城。
而消息也快速的通过鄱阳湖,走水路告知赵少杰。
相比彭泽已经有战争气象,郭阳这边,依旧一片祥和,赵少杰每日都在忙碌,写了数十篇文章的同时,也在等到各方援军。
交州、郢州的兵马,并不是一路过来,郢州兵马走长江,过鄱阳湖。
交州兵马出灵渠,走赣水。
为了减少后勤压力,物资供给问题,也为了验证赵少杰精兵的政策,两个州,出兵人数都在一万左右。
相比往日,一旦征召,全民皆兵,百姓抽丁严重,现在可是大大的降低。
这一日,赵少杰正在接待从建业过来的诸葛瑾。
诸葛瑾看着年纪轻轻,就已然位列三公的赵少杰,面色来回变幻,终于忍不住叹道:“少杰之能,我家孔明都不得比!”
赵少杰脸色一僵,笑道:“我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孔明的!”懒得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锋转道:“孙仲谋可还安分?”
“恩?”诸葛瑾脸色霎时难看,低声道:“我家将军也十分看重此次会战,心中却有动摇。”
赵少杰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但凡有一点机会,孙权都会有想法,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哪怕曹洪击败了他,江东都不可能为孙权所有。
“算了,我就不说让你劝孙仲谋的话了,我把话放在这里,此次战役,我不仅想要击败曹洪,还要北上轻徐!”赵少杰认真道。
诸葛瑾一怔,惊道:“这如何可能?”
赵少杰神秘一笑,却不解释。
他感觉自己打完曹洪,应该还有馀力,若是能趁机进兵青州,徐州,或许可能成功,虽然希望缈茫,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为保证后续战事有最大力度的后勤,他已经把张温等人派回去,让他们筹集粮草。
诸葛瑾见赵少杰不说,心中一阵叹息,他们江东攻取合肥,都千难万难。
赵少杰竟然想兵临青徐?
“少杰当真雄武!”赵少杰哈哈一乐,正要再说。
桓阶跑了进来,看了一眼诸葛瑾,低声道:“大司马,有军情大事儿!”
赵少杰微微一笑:“桓公不用介意子瑜,直说来。”
桓阶歉意地看了一眼诸葛瑾,道:“曹洪决意分兵,派遣张辽督领兵马两万,直扑郫阳而来!”
赵少杰摸着下巴,看向地图,郫阳的地理位置很好,紧邻鄱阳湖,陆地北过,却有山脉阻隔。
张辽翻山越岭,带兵马偷袭郸阳?
他有些不太确信,不过转念一想,张辽和关羽一样,也会斩首战术,奔着他来,似乎也很合理。
“张文远乃贼大将,又是云长故交,若是被我擒获,贼军丧胆,云长欣喜!”赵少杰低声自语,脸上露出笑意。
回头来,看向桓阶:“张文远领兵两万?”
桓阶道:“不错。”
赵少杰估摸了一下手中的兵马,贺齐六千人,战力马马虎虎,拓跋兄弟,各有骑兵五百,战力顶尖。
傅肜带着他的部曲,三千人,战力顶尖。
牛金所部三千人,战力不错。
再有其他兵马,已经和张辽相当。
“马上派出哨探,时刻关注张辽动向,若是走入了山道,那我就去亲自迎接,看看张辽到底如何,在山道之中,他可动用不了多少骑兵!”赵少杰越想越觉得可行。
山道再叠加水网,北方士兵如何打得过他编练的“戚家军”?
桓阶见赵少杰如此模样,有心提醒两句,不可轻视,可又有些担心。
好在诸葛瑾在旁边看到了桓阶的窘态,皱眉道:“少杰是否轻敌了?张文远兵战之能,我江东可谓知晓。”
“除过鲁子敬,其他人领兵,都和此人作战过,却都难求一胜!”
赵少杰哈哈大笑,摆手道:“那是因为作战的地利不在你们手中,张辽和你们打过水战吗?水战他能是公瑾等人的对手?”
“没了骑兵,张文远也不足为虑!我的兵胜过他百倍!”
诸葛瑾、桓阶听赵少杰如此开口,只能呐呐不言。
之后,桓阶出去传令,诸葛瑾继续和赵少杰聊天。
也就在扬州战事即将爆发的时候,潼关这里,刘备也收到了傅巽偷偷送来的消息。
得知消息之后,刘备大为震惊。
因为通过赵少杰他了解过,距离曹操死亡还有数年时间,不象现在曹操身体就不行了,甚至闹到需要曹丕去往许昌主持局面的地步。
此次刘备过来潼关,并没有带领多少兵马,智谋之士也就带了一个法正。
“孝直以为,若是曹操暴毙,朕该如何?”刘备穿着常服,坐在椅子上,虽然称帝,但在一些比较中意的人面前,刘备依旧没有人主模样。
翘起双腿,搭在桌子上。
此前,他见赵少杰多如此坐态,试过之后,果然舒服。
法正也不是道德高士,对刘备的姿态也没有在意,他坐在椅子上,也是翘着二郎腿。
要是被孟光等人看到,估计两个人得一起挨批评。
此时,法正得到曹操可能要死的消息,一下从椅子上跳下站起,高声道:“陛下,天赐良机啊!”
“曹贼篡汉,不足一年,即要死亡,这不是上天的警示?”
“曹操哪怕没有死,陛下也当立马出兵!惊扰恐吓,让曹贼暴毙!”
刘备眉头一皱:“粮食不足!”
“粮食?”法正脸色一沉,这个问题,始终困扰长安,虽然郢州粮食一再丰收,且占城稻的种植一再扩大,但相比投入,产出依旧太少。
且沿途耗费极多。
蜀中的粮食,也是一样。
大部分都消耗在路上了。
关中开垦的良田,虽也有增长,但比迁入的人口,又太少。
“再发复国债!”法正性格激烈,见到机会,一点都不想错过,高声道:“我军只要打过洛阳,就可和大将军的兵马会和!”
“若是大司马击败曹洪,也可兵临青徐!”
“若趁着曹操死亡的消息,一举吞下中州,曹贼只留河北之地,大汉复兴,就在眼前!”
自从赵少杰提议复国债之后,现在已经开始让人购买。
首先,赵少杰离开前,就购买了一亿钱,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购买了不少,麋家购买了最多,足足购买了五亿钱,其他人也都有千万、百万之巨。
这大大缓解了朝堂的用度。
现在又要发行,只怕也没有人购买。
其实,此次发行复国债,在朝堂上,也引起了不少风波,整日因为此事争吵,再有其他的礼制方面的问题,听得刘备头晕脑胀。
这也是他来潼关前线的理由之一。
如果要在发行复国债,那他就必须返回长安。
一旦回去,少不了烦心的事儿。
“孟德真的要不行了?”刘备看着兴奋的法正,心中暗暗愁思。
一股难以明说的感触传来。
他少时去洛阳读书,就认识了曹操,曹操任洛阳北部尉i的时候,他带着游侠,还帮过曹操,那时候,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也有无比亲密过。
“孟德莫要怪我!”无论如何,刘备都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看向法正,脸色一凝:“孝直就在潼关,等待我的消息!”
“同时派遣快马把消息告知云长,少杰!让他们也想办法筹措粮草,莫要眈误了这么好的机会!”
法正高声道:“唯。”
刘备下定决心之后,立马快马赶赴长安,连车架、仪仗都不顾,只带着虎贲卫。
而在刘备知晓曹操发病严重的时候,关羽也得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的时候,关羽一个人,所以他也和刘备一样,陷入了沉思。
“孟德要死了吗?”关羽也不自觉想起往日曹操对他的拉拢。
论起来,他对曹操的观感并不太恶。
只是他已经决意追随刘备,誓死不渝,无论什么人,什么境遇,他都不会脱离。
哪怕曹操待他再好,他也不会背叛刘备。
最终,关羽有了和刘备一样的决定,望着北方,低声道:“孟德,莫要怪我!”
他也不确信刘备是否知晓,但马上派出使者,给长安送去自己的想法,然后开始大规模征召士兵。
当然,也给扬州的徐庶、赵少杰送去,让他们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