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影牙的筹码(1 / 1)

在废弃过滤室中度过了相对平静但紧张的两天。期间,头顶的维修通道数次传来搜查队伍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但第三分片制造的小范围稳定场效果显着,将隔间内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掩盖得很好,如同湍急河流中一块不起眼的、稳固的石头。

银辉抓紧时间恢复。精神力的透支在信徒网络持续反馈和深度睡眠中得到缓慢修复,甚至因之前的极限压榨和成功运用第三分片而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分片“稳定/控制”能力的理解也在加深,虽然远达不到精细操控“凝滞场”那种宏大系统的程度,但维持这个小范围隐匿场、或者瞬间制造一个更强的局部“能量稳定盾”(类似之前抵挡电弧的加强版)已经可以做到,只是消耗依然很大。

奇诺的伤势恢复速度惊人,他的体质似乎比普通人强韧许多,断腿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已能正常行走,手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巴伦除了处理数据板,还用剩余的工具和零件,尝试改装那两把能量耗尽的切割器,希望能充能或改造成其他工具,但进展有限。

他们携带的食物和水即将耗尽,必须尽快与外界联系。

第三天,银辉决定冒险出去寻找与“遗物协会”联系的渠道。他换上相对干净的衣物(用隔间里找到的废弃滤布简单擦拭过),将两枚薄片贴身藏好,第三分片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隐匿场覆盖自身。奇诺和巴伦留在隔间,约定好紧急联络的暗号(有节奏地轻敲管道)。

银辉如同幽灵般滑出过滤室,重新融入庞大而嘈杂的管道网络。他没有去“锈蚀天堂”或任何已知的协会联络点,那些地方现在肯定被重点监控。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地方——位于几个下层劳工居住区、小型灰色市场和技术部垃圾回收站交汇处的一个复杂管道枢纽。这里人流相对混杂,信息流通快,也是各种地下交易和消息传播的温床之一。

他混入一群下工后前往廉价公共水站取水的劳工队伍中,低着头,收敛气息,尽量不引人注意。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周围零碎的交谈。

大部分谈论的都是日常的劳苦、配给、监工的苛刻。但也有人低声说起最近技术部的“大动作”。

“……听说星舰坟场那边出了大事,地动山摇的,好多‘清道夫’跑出来了,技术部调了重兵去镇压,死了不少人。”

“何止!监察处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说是有逃犯窃取了重要技术,连累我们片区都被搜查了好几次!”

“墨菲斯大人亲自过问……悬赏又提高了,活捉一个,够一辈子吃喝了……”

“少做梦,那种亡命徒也是你能抓的?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银辉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确认了之前的判断:星舰库的动荡确实吸引了技术部大量注意力,墨菲斯的追捕网正在收紧,但也因此变得有些急躁和分散。

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下,观察着四周。要联系影牙,需要留下特定的暗号。但他不确定现在哪些标记点是安全的。或许……可以利用第三分片对“秩序”和“信息”的敏感性?

他找了个锈蚀管道的阴影处,用手指蘸着管道凝结的湿气,在金属表面快速画出一个极其简单的、代表“第三分片”核心几何符号的变体图形(从薄片信息中获得),又在旁边留下了代表“紧急会面”和“安全第一”的、他与影牙约定的两组刮痕暗码的变形组合。画完后,他用第三分片的力量,对着这个标记区域,施加了一个极其微弱但持久的“信息固化”和“不易察觉”的意念影响——并非真正改变物理结构,而是让这个标记在信息层面显得“平平无奇”,与周围环境“和谐一致”,除非有人带着特定的“钥匙”共鸣或者极其精通信息感知,否则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结合了“定义”能力、第三分片的秩序力量、以及对集体潜意识浅层信息流动的微妙影响。做完后,银辉感到一阵疲惫,但标记已经完成。他将一枚从巴伦那里拿来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只能发出一次极短促的特定频率信号,是之前影牙给的备用联络方式之一)轻轻卡在标记旁边的缝隙里,设置成一天后自动激活。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离开,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尾巴后,返回了过滤室。

等待是煎熬的。一天后,微型发射器激活,信号发出。如果影牙的人还在关注这个频率,并且有能力定位到这个相对精确的区域,他们可能会看到标记并前来查看。

又是一天过去。就在银辉考虑是否需要再次冒险,尝试其他联络方式时,过滤室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刮擦声——正是他与奇诺约定的安全返回暗号!

但不是他!奇诺和巴伦都在隔间内!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奇诺手握改造过的金属短矛(用切割器残骸磨制),守在滤网后。银辉凝聚精神力,随时准备激发第三分片的护盾。

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另一组更复杂的节奏——属于影牙和他们之间约定的、最高级别的安全确认暗号!

银辉示意奇诺稍安勿躁,自己靠近滤网,用同样的暗号回应。

片刻后,滤网被从外面小心地移开一道缝,一个瘦小的身影敏捷地钻了进来,正是影牙。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疲惫,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迅速扫视了隔间内的情况,看到三人都在且状态尚可(相对而言),特别是看到银辉手中把玩着的那枚散发着微光的蓝色薄片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你们还真是……每次见面都能给我‘惊喜’。”影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置信,“星舰库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这……这就是第三分片?”

“如你所见。”银辉将薄片收起,“我们需要谈谈,影牙。单独。”

影牙点点头,对奇诺和巴伦道:“两位,外面暂时安全,但还请保持警惕。我和银辉需要私下说几句。”

奇诺看了银辉一眼,得到肯定示意后,和巴伦退到了隔间最里面,背转身。

影牙和银辉走到另一边,压低声音。

“你们惹的麻烦比天还大。”影牙开门见山,“技术部现在内部都快炸锅了。墨菲斯暴跳如雷,星舰库的‘清道夫’失控,至少有三支巡逻队失联,估计凶多吉少。监察处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撒出去了,连一些常年隐修的老家伙都被惊动。你们现在是最烫手的山芋。”

“所以我们更需要你们的帮助。”银辉平静道,“我们手里有第三分片,有关于星舰库、‘凝滞场’、‘清道夫’弱点的详细情报,有前技工长哈尔森的日志,还有我们自己对‘管理者密钥’系统的初步理解。这些,够不够换协会的庇护、物资、以及关于其他钥匙分片的信息和支持?”

影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银辉给出的筹码确实诱人,尤其是第三分片本身和关于钥匙系统的理解,这对“遗物协会”的研究价值无可估量。但风险也同样巨大,意味着协会将正式站到墨菲斯和技术部某些高层的对立面。

“我需要请示上面。”影牙最终说道,“不过,我可以先透露一点。协会对你们的‘价值’评估很高。尤其是你,”他深深看了银辉一眼,“墨菲斯对你如此执着,不仅仅是因为钥匙。我们的人隐约察觉到,他似乎对你的‘灵魂特质’或者‘信息特征’异常感兴趣。这可能与你意外获得第七分片,或者你自身某些……特殊性有关。”

银辉心中一凛。墨菲斯对他灵魂标记的执着,果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协会能提供什么级别的庇护?”银辉问。

“如果上面同意合作,我们可以把你们转移到几个绝对安全的‘安全屋’之一,那里有我们自己的能量屏蔽和反侦察系统,技术部也很难找到。可以提供充足的物资、医疗,甚至有限的技术支持。但你们不能随意离开,行动需要配合协会的计划。”影牙道,“至于其他钥匙分片的信息……协会确实掌握一些线索,但都是碎片,且危险程度不亚于星舰库。我们需要整合你们带来的新情报,重新评估。”

“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银辉道,“第一,合作是双向的,我们需要知道协会的‘唤醒计划’到底是什么,以及与‘碑座’和‘管理者密钥’的关系。第二,在合适的时候,我们要有自主行动的权利,尤其是涉及寻找其他钥匙时。”

影牙眼神闪烁了一下:“‘唤醒计划’……你们竟然知道这个词。看来你们接触到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多。这个我需要请示。至于自主行动权……在保证安全和不破坏协会整体利益的前提下,可以协商。”

“那么,尽快安排我们转移,并提供急需的医疗和物资。作为预付的诚意,”银辉从怀中取出复制了哈尔森日志和星舰库结构图的数据板副本(巴伦提前准备好的),“这是部分情报。等我们到了安全屋,确认安全后,可以进一步分享关于第三分片功能的信息。”

影牙接过数据板,快速浏览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足够了。我会立刻联系。最迟今晚,会有人来接你们。准备好。”他将一个一次性加密通讯器塞给银辉,“保持静默,等我消息。”

说完,影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出滤网,消失在管道阴影中。

隔间内重新恢复安静。奇诺和巴伦走过来。

“谈成了?”巴伦问。

“初步意向。等他们安排转移。”银辉将加密通讯器收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接下来,我们可能要进入‘遗物协会’的核心圈子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傍晚时分(管道照明周期),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显示了一个坐标和简单的指令:“一小时后,坐标点,识别信号:三长两短管道敲击。只带必需品,轻装。”

他们早已做好准备。除了两枚钥匙薄片、数据板核心芯片、必要的工具和小型医疗包,其他东西都留下。银辉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隐匿场,三人悄然离开栖身数日的过滤室,向着约定坐标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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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点位于一片更加偏僻、管道交错如同迷宫的废旧污水处理厂深处。这里早已停止运转,只有残存的池子和锈蚀的巨大搅拌器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中。

他们抵达时,周围一片死寂。按照指令,银辉在一根粗大的管道上有节奏地敲击。

片刻后,旁边一个看似实心的混凝土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门后是一条明亮、整洁、充满未来感的金属走廊,与外面污秽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穿着灰色连体制服、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锐利地扫过三人,尤其在银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欢迎来到‘庇护所’。”中年人声音平淡,“我是‘引路人’七号。请跟我来,保持安静,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他们踏入走廊,身后的暗门无声闭合。走廊两侧是光滑的银灰色墙壁,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空气清新洁净。这里显然是一个建设精良、技术先进的地下设施,远非“锈蚀天堂”可比。

走了大约五分钟,经过几道需要身份验证的气密门,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宽敞舒适的套房。套房内有独立的休息区、卫生设施,甚至还有一个简单的医疗检测台。桌上已经摆放着干净的食物、饮水、和一套崭新的便服。

“这里是你们暂时的住所。食物和水已经检测过,安全。医疗台可以处理非致命伤。请不要随意离开这个套房,门外有守卫。协会高层会在你们休息好后与你们会面。”引路人七号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门自动闭合锁死。

房间内只剩下三人。经历了连日的逃亡、激战、潜伏,突然置身于这样一个安全、舒适、甚至有些奢华的环境,反而有些不真实感。

“这里……就是‘遗物协会’的基地?”巴伦摸着光滑的桌面,惊叹道。

“恐怕只是冰山一角。”银辉走到窗边(其实是显示外部模拟景观的屏幕),神色凝重,“他们展示的力量越强,所图必然越大。与虎谋皮,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但无论如何,他们暂时安全了。有了喘息之机,有了资源,接下来,就是深入了解这个神秘的协会,并利用他们的力量,朝着集齐钥匙、揭开“铁碑”真相的目标,继续前进。

而在“庇护所”的某个深层会议室里,几道全息投影正在讨论。

“第三分片确认在他们手中,哈尔森的日志和星舰库情报价值很高。那个叫银辉的年轻人,灵魂特质确实特殊,与‘原初代码’的契合度高得异常。”

“墨菲斯不会善罢甘休,星舰库的烂摊子也需要收拾。‘清道夫’失控,可能会冲击其他区域。”

“‘唤醒计划’需要所有分片,或者至少大部分。他们的加入,是机遇也是风险。”

“先观察,获取信任,套取更多关于钥匙系统的信息。同时,准备应对墨菲斯可能到来的大规模清查。‘碑座’的活跃期临近,时间不多了。”

“同意。按计划进行。”

投影相继消失。暗流,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庇护所”下,依旧在无声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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