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心余烬”和“第七档案库”的线索,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微光。但如何利用这道光,却是个难题。银辉不能独自行动,他需要巴伦的技术支持来评估“炉心余烬”的价值和提取方法,也需要奇诺等人的协助来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然而,在技术部严密监控,尤其是可能存在“深层标记”的情况下,召集同伴商议变得极其危险。
他决定采取最朴素也最安全的方式——利用劳动中的“意外”接触。
第二天,在管道清洁作业中,银辉“不慎”让一把特制的高压清洗枪发生了小范围的反冲故障,喷射出的高压水流和少量化学溶剂,波及到了正在附近检修一处压力调节阀的巴伦小组。虽然都穿着防护服,但巴伦的护目镜被溅湿,临时被工头允许到旁边的工具暂存点进行简单清理。
银辉作为“肇事者”,也被勒令一同前往协助和接受简短训斥。在工具暂存点这个相对独立、监控可能存在死角(疤脸工头懒得跟来,只在外围骂了几句)的空间里,两人有了不到两分钟的独处时间。
“巴伦,听着,时间不多。”银辉一边假装帮巴伦擦拭护目镜,一边用最低的、几乎只有气声的音量快速说道,“我可能找到获取稀有能源材料和潜在技术资料的途径,地点在‘旧反应炉废弃冷却井’,目标是一种叫‘炉心余烬’的晶体,以及可能通往‘第七档案库’的废弃通道。”
巴伦身体微微一震,但手上动作不停,低声道:“‘炉心余烬’?我在技术部一些古老维修手册的残页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据说是早期反应炉核心材料衰变后的高纯度能量结晶,极不稳定,但能量密度极高,是修复超导能量回路和重启某些古老设备的理想催化物!如果能弄到,对我们修复飞船核心有巨大帮助!但那里是禁区,而且怎么下去?怎么提取?”
“有一条理论上已废弃的维护通道,坐标和能量潮汐周期我已经记下。”银辉语速极快,“关键是我们需要装备——抗高温高压和能量辐射的防护服、专用的晶体采集工具、可能还需要小型钻探设备。这些,劳工阶层绝对接触不到。”
“工具和基础防护服,也许可以从‘遗物协会’那边想办法,他们既然能搞到加密数据,或许也有搞到‘非标准’装备的渠道。”巴伦思维敏捷,“但更高级的钻探设备或者能量屏蔽装备,只有技术部或核心工程仓库才有。”
“先解决基础的。我会尝试联系‘影牙’。你这边,留意任何可能接触到工程仓库或者废料处理渠道的机会,尤其是那些可能被丢弃或‘淘汰’的、但还能用的老旧设备部件。”银辉叮嘱,“另外,小心技术部的墨菲斯,他可能在我们身上用了某种‘深层标记’。”
“深层标记?”巴伦脸色一变,“我最近确实感觉偶尔有极其微弱的、非环境能量的扫描感掠过,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提高警惕。下次接触,我会用这个频率轻敲管道三下,作为安全信号。”银辉约定了一个简单的震动频率暗号。
短暂的交流结束,两人清理完毕,回到各自的岗位。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引起远处疤脸工头的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银辉一边进行着日常劳作,一边等待着与影牙再次接触的机会,同时更加仔细地感受着自身。终于,在一次短暂的休息冥想中,他凭借“起源印记”对信息层面的极致敏感,在自己灵魂能量场的最外层,捕捉到了一缕极其隐晦、几乎与自身生物电磁场完全融合的、带有特定谐振频率的“信息印记”!
这印记非常微弱,不主动激发时几乎无法察觉,而且似乎只会在目标情绪剧烈波动、能量活跃度大幅提升,或者身处特定强能量场环境时,才会被远程设备接收到清晰信号。
墨菲斯果然做了手脚!这印记就像一枚埋藏在灵魂表层的“示踪器”!
银辉没有试图立刻清除它。一来强行清除可能触发警报或引起墨菲斯更激烈的反应;二来,或许……这枚“标记”在某些时候,可以反过来加以利用,传递错误信息。
他小心地用自己的定义力量,在这枚“深层标记”周围,构筑了一层极其精细、稳定的“信息隔离膜”。这层膜不能完全屏蔽标记,但可以极大地减弱其信号强度,并使其对外界能量变化的响应变得迟缓和失真。在平常状态下,这枚标记在墨菲斯的监控屏幕上,大概只会显示出一个“情绪稳定、能量惰性”的普通劳工形象。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某些特定时间(比如进入模拟演习场那种强能量扫描环境),极其轻微地、模拟出一些“紧张”、“疲惫”、“困惑”等符合预期的情绪波动,让标记传回“合理”的数据,避免因长期信号过于平稳而引发怀疑。
另一方面,通过影牙留下的某种隐蔽联络方式(在指定区域的管道上留下特定的锈蚀刮痕),银辉发出了需要会面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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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面地点换成了另一个更加偏僻、位于废弃水循环处理厂底层的沉淀池旁。影牙出现时,脸色比上次更加憔悴,眼中带着血丝。
“你们被盯得很紧。”影牙开门见山,“墨菲斯调动了大量资源分析演习数据,虽然没抓住你们明显的把柄,但他似乎更确信你们隐藏着什么。‘深层标记’的事我们也听说了,那是他的‘得意之作’,很难彻底摆脱。”
“我需要能够进入高危环境、采集‘炉心余烬’和进行基础探索的装备。”银辉直接提出要求。
影牙皱了皱眉:“‘炉心余烬’……你们的目标还真是不小。那种东西确实只有那种地方可能有。装备……我们可以提供两套经过改装的、能抵御一定程度高温和能量辐射的老式工程外骨骼,以及基础的切割和采集工具。但更专业的钻探或能量屏蔽设备,我们搞不到,那属于严格管制物资。”
“另外,”影牙补充道,语气严肃,“我必须提醒你们,旧反应炉冷却井不仅是物理上的禁区,那里残留的能量场非常混乱,而且靠近‘碑座’影响的边缘区域,偶尔会有不可预知的空间畸变和‘信息回响’,甚至……可能吸引低阶‘噬界’衍生物的注意。下去,九死一生。”
“我们知道风险。”银辉平静地说,“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装备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三天后,老地方,第七岔道过渡舱。我会把东西藏在里面。”影牙看着银辉,“祝你们好运。另外,关于‘第七档案库’……我们协会也曾尝试探索,但都失败了。那里被一种古老的、与‘碑座’同源的逻辑锁死,没有正确的‘钥匙’,根本无法进入。你们即使到了那里,可能也一无所获。”
钥匙?银辉心中一动,抚摸着怀中那块冰凉的“原初代码”薄片。这东西,会不会就是那把“钥匙”?
“我们会见机行事。”银辉没有透露更多。
会面匆匆结束。银辉返回收容区的路上,感觉那道冰冷的、属于墨菲斯的注视感,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一些,仿佛那个苍白的分析师,正在某个布满屏幕的房间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棋盘上棋子的每一次微小移动。
猎物与猎手的游戏,在无声中持续。而通往“旧反应炉废弃冷却井”的探险,即将拉开序幕。这不仅仅是一次获取资源的行动,更可能是一次主动闯入风暴眼的冒险,一次对“铁碑”真正秘密的……试探性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