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一身常服,带着云裳、阿蛮和柳婉清。
像是早就约好了一样,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门口,堵住了宋红叶的去路。
苏若雪看着屋内的情形,虽然也有些脸热,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家长的戏谑。
她没好气地瞪了秦风一眼,又看了看还在那儿装模作样的周清漪。
“老四,你也是,也不知道收敛点,看把红叶妹妹吓得。”
周清漪这才不情不愿地从秦风身上跳下来,耸了耸肩:“大姐,这可不怪我,是这家伙勾引我。”
秦风一脸无辜地摊手:“天地良心,明明是你翻窗户进来的。”
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瞬间从刚才的尴尬变得热闹起来。
宋红叶被苏若雪拉住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脸红得像块大红布。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苏若雪拿出了大妇的威严,止住了众人的调笑。
她走到宋红叶身边,替她揉了揉刚才撞红的额头,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暗示。
“红叶妹妹,你也别害羞。这一路上,你的心思我们几个姐妹都看在眼里。咱们秦家虽然规矩不多,但有一条最重要,那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红叶身子一颤,抬头看着苏若雪,眼中满是慌乱和羞涩。
苏若雪转过头,看向正整理衣服的秦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夫君,红叶妹妹初来乍到,这几日被咱们这些粗人吓着了,也没好好逛逛这金陵城。明日正好休沐,这军务政务就先放放。”
“你带红叶妹妹去秦淮河上游游湖,散散心,顺便”
苏若雪眨了眨眼,没把话说透,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在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周围的云裳、阿蛮等人也纷纷起哄。
“是啊是啊,风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秦大官人,明儿个记得买单哦!”
秦风看着这一群联手把自己卖了的老婆们,又看了看那个羞得连脖子都红透了的宋红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走到宋红叶面前,没有那种霸道的侵略性,而是温和地伸出手,替她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放在桌上。
“宋姑娘。”秦风的声音温润如玉,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明日可愿赏光?”
宋红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
“嗯”
这一夜的夜袭,虽然以一场闹剧收场,却在无形中撞破了那层窗户纸。
翌日,二月的秦淮河,水面上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晓雾。
金陵的春风,似乎比往年都要更暖一些。
不同于之前的血雨腥风,如今的秦淮河畔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旖旎。
垂柳吐出了新芽,嫩绿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一艘装饰考究的大画舫,正缓缓离岸。
这画舫是秦风自掏腰包包下的。
虽然现在他是江南的实际掌控者,但该花的钱还是得花,毕竟是为了家事。
船舱内,气氛却有些诡异的热闹。
秦风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嘴角含着一抹看破不说破的笑意。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身劲装、却非要插根金步摇的阿蛮;右手边是依旧冷艳、但眼神明显在乱飘的云裳;对面则是柳婉清和周清漪,中间夹着一个坐立不安、双手绞着手帕的宋红叶。
宋红叶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外面罩着月白色的披风,衬得她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是如桃花般娇艳。
只是那双眼睛,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偷偷瞄一眼秦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那个夫君啊。”
阿蛮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一只手还夸张地捂住了肚子。
“哎哟哎哟不行了。”
秦风淡定地喝了口茶:“怎么了?”
“肚子疼!肯定是早上那两只烧鹅腿吃坏了!”阿蛮一边叫唤,一边给旁边的周清漪使眼色,那眼珠子转得快飞出来了,“哎呀,疼死我了,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拳似的!”
这演技,浮夸得连秦风这种看惯了戏的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早上出门前,这丫头还在院子里举石锁,生龙活虎得能打死一头牛,这才上船不到一刻钟就疼成这样?
“哎呀,这可怎么得了?”
周清漪立马心领神会,那是相当配合。
她一把扶住阿蛮,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只是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春寒料峭的,怕是受了凉。主公,阿蛮身子要紧,我得赶紧带她回去找郎中瞧瞧。”
“对对对,找郎中!”柳婉清也站了起来,温柔地说道,“夫君,妾身也懂些医理,正好回去给阿蛮熬点姜汤暖暖胃。红叶妹妹初来乍到,不识路,就劳烦夫君陪着逛逛了。”
还没等秦风说话,这三个人就风风火火地往船舱外走。
路过宋红叶身边时,阿蛮还不忘冲着她挤了挤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说:妹子,机会给你创造了,剩下的看你了!
宋红叶一脸茫然,刚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见一直没说话的云裳也站了起来。
云裳整理了一下衣袖,恢复了黑风卫统领那种特有的冷淡与干练。
“主公,属下突然想起来,金陵城南还有两个明尊教的余孽没审完。军情紧急,属下不敢耽搁,这就去处理。”
说完,她冲着秦风抱拳一礼,转身就走,那背影叫一个潇洒利落,连头都没回。
眨眼间,原本热热闹闹的画舫,就剩下了一桌子的瓜果点心,还有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船家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授意,竹篙一点,画舫顺流而下,离岸边越来越远。
舱内安静得有些尴尬。
秦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帮女人,平时一个个聪明绝顶,演起戏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假。
不过,这份心思,倒是让人受用。
他转过头,看向对面那个此时已经紧张得快把手帕绞碎了的才女。
“那个宋姑娘?”
“啊!在!”宋红叶猛地一激灵,差点从绣墩上弹起来,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殿殿下有何吩咐?”
秦风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手从果盘里拿过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再说了,这船上也没外人,咱们就当是朋友闲聊。”
秦风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一半,“尝尝?这江南的橘子,确实比北方的水灵。”
宋红叶受宠若惊地接过橘子,捧在手里却不敢吃。
她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大家闺秀,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
如今跟这威震天下的秦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脑子里全是那些礼教规矩在打架。